再談生活中的愛好和興趣

馬鐵丁

《生活中的愛好、興趣及其他》一文發(fā)表后，收到了不少來信，有的對文中若干地方表示不同意見。所有意見又主要的集中在“尊重每個人的愛好和興趣，會不會助長個人主義”？

我想繼續(xù)談一談自己的看法，請對這個問題有興趣的同志加以批評、指正。

吃

首先談談吃的問題。有同志提出：“南方人吃不慣麥食，因而有些人不服從組織分配，不愿到北方工作，有的甚至做了逃兵（當然還有其他原因）。有些同志不吃許多菜，造成很大浪費”。另位同志提出：“我校有一女同學，不喜歡吃的菜有三十五種之多。有一同學藉口不能吃胡豆、洋芋，把稀飯中的葫豆、洋芋挑出來，拋得滿桌都是。”有的直截了當地指出：“吃飯揀口味”，“助長資產階級享樂思想”。

我想這里有個界限必須先劃清楚：尊重各人的愛好是以不違背集體的利益大前提的，我在文章中指出：“對每個人的生活習慣和興趣，只要和整體利益沒有違背之處，完全應該尊重”。把稀飯中的葫豆、洋芋挑出來，拋得滿桌都是。這就弄成葫豆、洋芋她自己不吃，而別人又不能吃。這是一種明顯的浪費行為，自然是不能允許的。拿“吃不慣”作為藉口，拒絕組織的調動和分配，那就不是吃的問題，而是組織原則的問題了。一個人做工作，參加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首先不是為了吃這吃那，而是忠心耿耿的為人民服務。抗日戰(zhàn)爭期間，許多人跑到解放區(qū)，比如陜北的延安。那里大米極少，、麥子也不多，主要的食糧是小米。盡管吃不慣小米，卻仍然高高興興的吃，因為一來祗有小米！二來吃究竟不見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個人的吃比起整個革命事業(yè)來，乃滄海中之一粟。為了集休利益，暫時犧牲一下個人的口味，是完全應該的。又如到少數民族地區(qū)去工作，雖然你吃不慣牛油，不習慣坐在地下吃飯，但還非習慣不可。在一個大集體里，大部份人是漢族，有少數是回族，他們不吃豬肉，為了尊重他們的習慣，有時特地另外替他們做菜，也是必要的。為什么這樣？因為這已不僅僅是這十、那十人的習慣問題！而是牽涉到民族團結、民族政策、兩個民族的關系問題。

其次，這里還有一個界限也是需要劃清的：不愿吃的，不要強迫他吃是一回事，愿吃什么就要吃什么是另一回事。愿吃什么就要吃什么，是現時辦不到的，即使生產專業(yè)有高度的發(fā)展，也不是完全能夠辦得到的。試想：大家都東挑西挑，只想吃好的，不愿吃壞的，張三要吃雞、李四要吃鴨、王七要吃熊掌、趙八要吃魚翅，一一去滿足，這怎末可能呢！這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這樣做，也的確是在“助長資產階級享樂思想”。

可是，另一方面，有人不愿意吃的東西，不要強迫他去吃，在通常情況下，是能夠辦得到的。而且與集體的利益無損。

不妨舉一個例子：南方人初到北方去，不習慣吃生蔥、生蒜。盡管從每個人生理的要求上說，生蔥、生蒜是有其無可置疑的價值的。我們是不是一定要強迫別人吃呢？我看，不必要。我在上篇文章中，指的正是這種情況。

自然，習慣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可以從不習慣到習慣。這種從不習慣到習慣，是為了適應條件，在無形中改變的，不能靠強迫命令。有過無數的例子說明：南方人在北方住久了，也會吃生蔥、生蒜了。

文化娛樂體育活動

我所指的文化娛樂體育活動，是課余、工作之余，為共產主義思想所指導的文化娛樂體育活動，而不是其他。比如上體育課，可以不可以說愿意打球的打球，愿意跑步的跑步，愿意跳高的跳高？那是不可以的。應該絕對服從課堂紀律和操場紀律，應該遵守教學計劃。

在文化娛樂體育活動上，尊重各人的愛好、興趣，同樣地是以不違背集體的利益為前提的。在公共場所高聲叫嚷的“愛好”，在看戲的時候，把坐位弄得乒乓作啊的“愛好”。凡此等等，應該不應該受到尊重？不應該。不但不應該，而且需要給以批評和輿論的譴責。

其次，在文化娛樂體育活動中尊重各人的愛好和興趣，同樣應該認識，這并不是說某人愛好什么，就必需滿足他。如果有人喜歡彈鋼琴，可是他所在的單位并沒有鋼琴，也不可能有經費來買鋼琴，那么這就不是尊重不尊重個人的愛好和興趣的間題，而是客觀條件是否可能的問題，但是如果有人在業(yè)余活動中不喜歡參加某一項文化娛樂體育活動，就不要隨便強迫他，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也是不應該

強求一律的。譬如有人喜歡打球，有人喜歡跑步，有人喜歡跳舞，有人喜歡唱歌，可以尊重各人所好。沒有必要非要大家共同參加一項活動不可。

第三，尊重各人的愛好、興趣，并不是取消集體活動。一般情況下，既是娛樂活動總要有一定人數，打籃球要十個人。踢足球要二十二個人！打乒乓球、下棋頂少總還得兩個人……問題不在于集體活動，在于參加活動的人出于自覺自愿。而不是勉強。“茹爾賓一家”里的“檸檬樹室內栽培的方法”的報告，大家都愿意去聽。可貴的是這“大家去聽”，是出于大家的自愿，并不是工會或俱樂部強迫命令。工會掌握了大家的愿望和要求，又把這個愿望和要求有效的組織起來，這種領導的藝術，正是我們需要學習的地方。

同時我們也要注意有些文化娛樂活動是可以個人進行的，如看小說、彈琴，就不必強調集體活動，不能事事集體。

回到原則上來

我們已在吃的問題，文娛活動的問題上討論得不少。但是，我又希望不要老是在吃的問題、文娛活動的問題上纏繞不休。還是回到原則上來考察吧。

在不違背集休利益前提下的每個人的興趣、愛好，應該不應該受到尊重？我以為是應該的。共性中的個性需要不需要發(fā)展？是絕對需要的。

為了吸引大家參加有益于身心的文化娛樂體育活動，是循循善誘、講通道理，還是強迫命令（像有的、來信所說，有些“瓜”，“強扭”一下也是必要的）？我以為是循循善誘、講通道理，學會領導文娛活動的藝術和本領。

尊重每個人的愛好、興趣，這樣，會助長個人主義嗎？不會。前面說過，我們主張要尊重每個人的興趣、愛好，是在不違背集體利益前提下，它不但不會助長個人主義，相反地、它會使我們的集體生活，更豐富，更充實、更具有無窮無盡、永不枯竭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