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華
我是在文化部門工作的,我想從文化工作的角度,根據我個人的意見,來談談“不安心農村工作集否情有可原”的問題。
在“談談我的認識”這篇文章中,李楠楓同志首先認為有些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留戀城市,嫌棄和不安心農村工作,這種思想不是立場和人生觀的問題,因而沒有必要責備這些青年,而應該首先改善他們的物質和文化生活條件。他在再三強調了這一點之后,帶著責問的口氣說:“而現在呢?城市越出名,文化娛樂場所也就越新鮮越多;而小縣城和農村卻沒有什么。”并且感慨地表示:“這就難怪我們青年人向往和留戀城市了。”我覺得他的看法是缺乏實際根據的,因而也是錯誤的。
就從農村文化生活方面來談吧。
大家知道,解放以前,在國民黨反動派的殘酷統治下,全國農民除了飽嘗災難和貧困,文化生活是極為貧乏的。只在人民掌握了政權以后,才根本改變了這種狀況。舉個簡單的例子:在解放以前,全國絕大部分地區的農民根本看不到電影,有的農民甚至連“電影”這個名詞都不知道。但在今天,國家分布在全國農村中的電影放映隊有幾千隊,很多農村中的農民每年巳能看到幾次電影了。農民群眾反映:“只有共產黨來了以后,我們才第一次看到了電影。”我們不妨再看一看事實。為了把文化普及到農村中去和組織與輔導農民群眾業余的文化藝術活動,建國六年來,人民政府除發展了農村電影放映隊外,還在全國中小城鎮建立了二千幾百個文化館、四千幾百個文化站,建立了中小縣城和農村中的圖書供應網,在農村中設立了幾萬個有線的和無線廣播收聽工具,組織了國營藝術團體和民間職業劇團下鄉巡回演出,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幾年來農村中的群眾業余文化藝術活動也有了蓬勃的發展。農民群眾自己的業余文化藝術活動組織,如俱樂部、業余劇團、文娛組、舞蹈隊、幻燈組、讀報組等等,為數已達幾十萬個。它們經常舉行各種群眾性的文藝活動,特別是每逢節日,更是呈現出“村村鑼鼓響,人人齊歡唱的歡樂景象。當然,這些極為簡略的情況,并不足以說明政府幾年來開展農村文化工作的全部措施和內容,也不是說這些措施已經是夠了,不必再力求發展了。但是,就以這些例子來看,如果我們不抹煞事實,并且把今天全國農村文化生活的條件來和解放前的比較一下,我想,我們就不會得出像李楠楓同志那樣的結論,說我們今天只注意改善出名城市的文化生活條件,而不照顧小縣城和農村。
可能,李楠楓同志要提出反問:即使像你所說的我們是重視農村文化工作的,但是今天小縣城和農村中的文化娛樂還是太少,而且并不能夠和出名城市的相比呀?問題確是這樣存在的。不過,要看我們對這個問題怎樣理解和采取怎樣的態度來對待。
不可否認,今天一般縣城和農村中文化生活水平還是比較低的,如果與我們偉大的盟邦蘇聯相比,甚至還很落后。但是應該強調指出,這正是過去長期的封建統治和國民黨反動派對農民進行殘酷的剝削和壓迫所造成的。如果否認這樣一個歷史事實,不但不可能正確地來理解今天農村的文化生活,更重要的是,還會松懈我們為在農村中建設社會主義新文化而斗爭的意志。記得文化都曾在去年十二月中召開了一次各省、市文化局長會議,這次會議明確地指出,要大力發展以農村俱樂部為中心的農村文化事業網,其中包括農村俱樂部網、電影放映網、幻燈網、書刊發行網、圖書流動網、藝術團體網、廣播收音網和文化館站網。不難設想,在發展這樣一個全國規模的農村文化事業網的同時,還必須在文化工作的各個方面采取相應的措施,如發展文藝創作,加強影片攝制,增加農村讀物,培養干部,等等。因此,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農村社會主義文化建設的工作。但是,要在全國廣大農村中進行這樣規模的文化建設,決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這就需要時間和堅持的努力,特別需要我們青年以最大的熱忱和毅力來協助政府文化部門進行許多艱巨的工作。可以設想,經過大家的努力,不久之后,在一般縣城和農村中,我們可以看到比現在更多的電影、戲劇和舞蹈,讀到比現在更多的圖書、雜志……也就是說,一般縣城和農村
的文化生活條件將會有很大的改善。但是,農村還不能完全同出名的城市一樣,因為要消滅城鄉之間的差別(包括文化生活在內),那是要在建成社會主義以后更長的時期內才能做到的。
那末,對于這個問題,我們究竟應該采取什么樣的態度呢?在李楠楓同志看來,如果在縣城和農村“沒有什么”文化娛樂(這是李楠楓同志不顧事實的說法),來自城市的青年就有理由嫌棄和不安心農村工作。在這里,姑且撇開李楠楓同志對待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的關系上的原則性的錯誤看法不談。只就他提出的首先要求改善在農村中工作的城市青年的文化生活條件來說,也是十分錯誤的。首先,要不要改善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的文化生活條件呢?肯定地說要問題是首先改善廣大農民群眾(包括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在內)的文化生活條件呢?還是像李德楓同志聽說的要特別“體貼”來自城市的青年呢?顯然我們不能像李楠楓同志所要求的那樣去做,其次,目前在一般縣城和廣大農村中,雖然還沒有像出名城市那樣的具有相當規模和設備的文化娛樂場所,但是不是像李楠楓同志所說的,連一些小型的文化娛樂場所也沒有呢?據我所知,不少縣城除了設有文化館和巡回性的電影放映隊外,還有劇團和簡單的劇場或電影院;至于農村中,正如前面已經說過的,群眾的業余的文化藝術活動組織形式多樣而且到處都有,難道這不能算作文化娛樂嗎?然而問題的關鍵還不在此,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應該使自己投身到農民群眾中去,積極地參加農民群眾的文化生活,并且幫助他們開展文化藝術活動。因為農村文化工作(其他工作也是一樣)決不是孤立的,它必須與教育、衛生、科學、農業等部門的工作互相聯系和配合。作為一個革命的知識分子,不論在農村中從事任何工作,都應該把提高農民群眾的政治和文化水平作為自己的光榮任務。這是現在許多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所已經做到的,也是每一個革命的知識分子所應該采取的正確的態度。如果不是這樣,而是一味地想著在農村中有像出名城市那樣的文化生活條件來“安定”自己,甚至因得不到這種“體貼”而產生不滿情緒和不安心農村工作,那我認為這的確是個立場和人生觀的問題。
毫無疑問,對于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我們應該予以關心和幫助。即從文化工作的角度來說,我認為有關文化工作部門也應該考慮適當照顧他們的某些文化生活上的需要,例如設法多多供應一些適合青年閱讀的書刊,加強對他們的政治學習和文化學習的指導工作等,但這決不等于要求首先改善他們的物質和文化生活條件,更不能以此來為有些嫌棄和不安心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錯誤思想辯解。這正是我們與李楠楓同志之間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上的根本性的區別所在。因為在李楠楓同志看來,要未改善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的物質和文化生活條件,要末就不要去號召他們到農村去工作而且全心全意地為農民服務。正是從這個錯誤的觀點出發:李楠楓同志才列舉了很多“理由”來為有些不安心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的錯誤思想辯解。我們說,這決不是什么“體貼”,而是鼓勵在農村工作的城市青年“從這條戰線上退卻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