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玉霞
中國青年社編輯部同志:
我沉痛地向你們控訴一件違法亂紀、一貫侵犯人權、迫害婦女的罪行,懇請你們給我以支持和幫助。
我叫鄒正霞,現年22歲,青年團員,在貴州省赤水縣團縣委工作。1950年7月我離開學校被分配到赤水縣三區工作不久,同一起工作的區農協會副主任劉全清(黨員,現任赤水縣人民政府交通科副科長),認為我“年輕”“漂亮”,就借故經常接近我。但他為人粗暴,我對他根本沒有什么感情。因此當他提出要和我交朋友時,我便一口拒絕了。但劉全清為了達到個人目的,就對我采取了一系列的利誘、威協、強迫的手段。比如有一次他送我一塊香皂,我不收,他便拿著手槍大喊要“自殺”,直到我被迫收了,他才罷休。又有一次組織上把我調到華平去了,劉全清也在區委書記面前大吵大鬧不讓我離開他,於是區委又把我調了回來。
因為有人姑息縱容劉全清,所以劉全清更肆無忌憚了。有一天,我們在洞壩村一個農民家里開積極分子大會,夜深了,劉全清叫大家去睡,卻不叫我睡。我自己跑去和一個老太婆睡了,他竟敢把我拖出來強奸了我。后來回到區里開會時,他又跳窗口進來侮辱我。每次被他侮辱后,我內心痛苦到極點。當時由於我覺悟低,我曾不止一次想自殺,但又覺得這樁“丑事”,就是死了也不光彩;我也想向上級反映,但又怕他利用職權報復打擊。我不得已,只有請求組織上調動我的工作。1951年當組織上把我調離三區時,他又逼著我收了他和一些商人“打伙”做生意賺來的七十萬元舊幣。此后他就借要錢為名,常常找我聯系。
1951年,劉全清更進一步逼我和他結婚,他問我說,應該把“小資產階級思想”放下(意思是說,我不愿和他結婚,是因為有小資產階級思想)。而縣委宣傳部長楊三三也寫信威協我說:“大家都知道你和劉全清‘好過,今后別人都不會和你好?!蔽耶敃r真不知應該怎樣,結婚吧,沒有一點感情;不結吧,我已經受過他的侮辱,“生米已煮成熟飯”,何況有的人還議論我,說我不和劉結婚是觀點“不正確”。千難萬難,我只得寫了個條子給他們說:我已放下了“小資產階極思想”包袱,但還是沒有答應結婚。楊三三知道了以后,又打電話給我,要我肯定多久結婚,我只好說:“土改后再說”。1952年初,劉全清在楊三三的支持下,又要立即和我結婚。他們在寢室里和我“磨”了大半夜,但因為我自己實在不愿意,最后還是沒有結果。哪知第二天楊三三又將我和劉全清調在一個村工作,并且交代去該村的工作組長,要他完成“保證”我們結婚的任務。就這樣,到村不到一個月,我在重重壓力下,流著眼淚勉強和劉全清結婚了。而剛結婚不久,我就發現劉全清在家鄉還有妻子。我把事情反映給組織,但劉全清又在楊三三的幫助下,強迫原來的愛人和他離了婚。
婚后,我在“船到江心,嫁雞隨雞”的思想支持下,一面想盡辦法來搞好夫妻關系。但我在劉全清的眼中,并不是個人,而是泄欲的“工具”。他經常地、隨心所欲地在精神上、肉體上折磨我。為了防止我對他“不忠實”,他禁止我和一切男同志接近。比如,有一次我和縣長陳彬同志談話,他就怪我不該對陳縣長笑,關起門用槍通條打我,把我的手臂都打壞了,槍通條也打彎了。不但在我身體好時打,就是在病時也打,1953年,因為我婚后長期抑郁,身體一天比一天壞,得了腹膜結核癥,經常吃藥,但無效果。有一次他看到有很多藥,不說我故意不吃飯,把身體弄壞,不能滿足他的“幸?!?,便把幾天的藥一齊拿來叫我吃,我不吃,他便拿皮帶抽我,并用手捏住我的脖子,幸有人看見,喊了領導同志來,我才沒有被他捏死。
他對我還用一種變相的肉刑。比如婚后不到十天,正是臘月嚴寒的天氣,我身上只穿一件單衣,但他一發怒,就把我推到門外。又一次,他要我給他送布票去,送遲了一點,就大發雷霆,馬上派人把他送給我的絨衣從身上脫下來,雖然那時天氣很冷,我又沒有別的衣服御寒。他不但虐待我,而且也凌辱我的親人。他一生我的氣,就常常把我的媽媽(一個農村黨員)或我的哥哥(一個中學生)叫來訓斥一頓……。這些精神上的折磨,使我更加痛苦,得了嚴重的神經衰弱。1955年3月,在劉全清又狂暴地虐待我一次之后,我實在忍無可忍,才向他提出離婚,經了很多波折,才經法院判決離婚。離婚時,劉全清竟無恥地向我母親說:“今后如果發現鄒正霞與誰結婚,我就
要報復她。”在法庭上他也猖狂地聲言 :“婚算是離了,今后如果出什么意外,我不負責……”,言下之意,是要繼續迫害我。
劉全清有這樣的行為,不是偶然的。他在和我結婚的前后,強奸和誘奸婦女就有七人之多。他在工作中也不講政策,強迫命令,打罵群眾;在生活上他也是享樂腐化、貪污盜竊。而他居然無法無天到如此嚴重的程度,也是和當時赤水縣委楊三三等的姑息遷就甚至包庇分不開的。領導上長時期來,對劉全清這些罪惡行為并未深究和給以制裁。相反的有些人卻認為這只是“生活問題”、“家庭瑣事”,不足為怪,“年紀大了就會改”。甚至當我提出離婚后,在年關鑒定時婦聯有的干部還“整”了我,說我觀點錯誤。
作為一個受過迫害、現仍然未擺脫迫害的女孩子,我希望團刊能幫助我弄清是非,伸冤雪恥。我請求黨嚴肅地處理這一問題,使我能夠得到法律的保障。
鄒正霞 195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