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善
我是在五二年由上海一個中等技術學校畢業的青年,在畢業時,我和同學們都以極為興奮和激動的心情,等候著組織分配工作,而且一再表示愿意到祖國最需要最艱苦的地方去,不久,我們就來到西北工作。
在工作中,我的情緒高,勁頭足,我經常想起學校里團組織及校長的教導:要克服困難,不要害怕困難。也經常想到自己獻身于祖國建設事業的抱負,所以工作中總是任勞任怨,勤勤懇懇,同志們說我“有魄力”,曾受到過幾次口頭表揚。我的學習也抓得很緊,理論學習還考過第一名。在參加了機關整黨學習后,我便向黨組織提出入黨的要求,希望黨組織在實際工作中培養我,考驗我,一個青年團員是多么想成為一名共產主義的戰士呵!
我很年輕,我們一起來的同學也一樣,最多不過二十歲左右,所以我們的性格都是比較活潑的,在處事對人上,都是無拘無束;我還喜歡唱歌,所以在工作之余我們這些青年總愛唱唱跳跳,熱熱鬧鬧,而我總是帶頭。
沒想到,在我申請入黨后不久,黨支部的一位委員很認真的對我說:“你的生活作風不夠嚴肅,希望加以克服和改進,組織上才有可能考慮你的入黨問題。”這可是給了我個悶葫蘆:我不了解“生活作風不夠嚴肅”所指的是什么。又一次,在下班后,我和幾個青年同志正在說笑玩耍的時候,黨支書走過來對我說:“你工作好、學書好、與群眾能打成一片,就是太不夠嚴肅了,應該學得老練和沉著一些”。這時我才明白我的生活作風不嚴肅是指的這么回事。我當時有些想不通,但是又一想,組織對一個爭取入黨的團員要求嚴格是完全應該的,我下定決心要改正缺點。有時很自然的想唱歌,但是嘴巴一張開就記起了黨支書對我提的意見和要求,馬上就閉緊嘴不唱了。有時也想和同志們一起跳跳集體舞,想起了組織上提的意見我也就退縮了。還有一次我把頭發卷起來了,黨支書馬上叫團支書給我提意見,說:“頭發卷起來像個什么樣子,充分的表現了資產階級的思想意識”。我只好把頭發弄直了。慢漫地,我的情緒開始變化,有意識的注意周圍環境,努力改變自己的活潑性格,要學
“大人”樣兒,學“老成”樣兒,一切言語行動都是多方考慮,縮手縮腳的。有時實在裝得難受,鱉得慌,在星期天我就跑到郊外放開喉嚨大唱起來,真像出籠的鳥一樣感到萬分痛快!由于工作的忙碌,這種“過癮”的時間也很少,久而久之就唱不起來了,現在也真是成了個“少年老成”的人,但我的入黨問題并沒得到解決。而且經常在一些生活小問題上,(如睡得晚一些,衣服穿得整齊一些)被扣上大帽子,有時自己沉不住氣就辯駁幾句,那就再加上:“不虛心,嚴重的脫離群眾”等等,在團的會議上,行政的大小會都指名批評。
我多么渴望領導和同志們在具體工作、和思想修養方面給以指導和幫助,但從來沒有一個領導(不論黨、團、行政)與我談過一次話,和他們見面只有在檢討會上。也沒有一個領導對我積極的一面加以鼓勵和指導。這樣,我已由一個朝氣勃勃的青年變得消沉下來了,我覺得剛出學校時的那股生龍活虎的勁頭已經隨著時間消逝了。但是我又不甘心這樣下去,特別是社國翻天復地的成就總在不斷的鼓舞我,要我不要落在時代的后面。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又氣餒了。
我不明白,為什么性格活潑一些就成了“不夠嚴肅”,如果性格都要大家一模一樣,為什么只要求性格活潑的變得老成持重,就不能要求那些老成持重的活潑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