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華
我是建筑系三年級的學生,在幾年大學生活中,我深深感到由于黨對我們青年一代的辛勤培養,和無微不至的關懷,使我們每個同學的才能都有了充分發展的機會。但是不幸在我們班上,卻存在著另外一種情況,有許多有形無形的清規破律,把我束縛得緊緊的,似乎我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別人的非議,因此我非常苦悶。
我的性格是比較直爽的,平常愛提問題,愛發表意見,怎么想就怎么說,有什么高興的事情也表現在外表上。但是我的這種性格卻使我碰了不少釘子。
在學習中我常愛提出一些問題和教師與同學爭論,因為有些問題,在教員講解和自己的復習中,我的確不太清楚,有些問題雖然懂了,但理解得不深,在某些問題上我自己也有些和教師不同的看法,我認為通過提問,互相討論可以啟發自己更深入的思考,對所學的課程也可以理解得更透徹一些。但是,有些同學對我愛提問題,愛爭論的習慣卻看不慣,他們認為我的學習成績經常都是五分,還提這么多問題,一定是想“表現自己”、“自以為了不起”。有一次我設計了一個家俱,自己認為很美觀,教師看了以后覺得不好,我就和他爭辯,他用了很多道理給我解釋。通過這次爭論我明確了設計中的缺點,收獲很大。可是,在一次團小組會上大家對我展開批評,說我老愛和教師爭辯,這是不尊敬教師的表現,都像我一樣,以后教師就不好教課了。去年我們班到一個劇院實習,那里的設計工程師談他設計的情況,并征求我們的意見,我就直爽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如場內當中大燈花和周圍不調合、門太矮了,壁上修飾的花太多等等。我當時的確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說出來了,當然有些意見是提得不夠恰當的。實習完回校以后班上為我在劇院的表現開了一次大會,批評我無組織無紀律,自由主義,處處想表現自己,并要我寫書面檢討批判自己的思想。
我經常愛到圖書館去看些參考書,我們班上有一個調干的同學,她的功課比較差,也常在圖書館復習功課,有時我就主動的幫助她,有的同學就認為在圖書館幫助別人是為了表現自己。還有一次我們班上足球隊出去比賽得勝了,因為我是副隊長,我回來很高興的告訴在家的隊員,想通過這次打勝了給大家一番鼓勵,沒想到也有同學對我提意見,說:高興是驕傲的表現。后來連獎品也不敢去拿了。以前我擔任學生俱樂部的工作,主動的開展了一些活動,也被認為是表現自己……。
經過大會、小會的批評和平時同學們的輿論,使我不得不考慮自己的“缺點”,也使我懷疑自己的直爽的性格是不是適合環境的要求,愛提意見,學習上有些
不同的見解,敢于爭辯是不是愛出風頭、喜歡表現的個人主義思想在作怪。考慮的結果雖然得不到答案,但是我是有意識的使自己沉默下來,盡量克制自己少提問題,少發表意見。事實上我常常是有話想說,有問題想請教老師的。這樣過了相當長一段時期,大家對我的印象比較好了,說我是“老老實實了”,“不再鋒芒畢露了”,我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于去年六月入了團。
但是,我的內心卻很痛苦,我的真實思想和表面的沉默是互相矛盾的,而且我擔心這樣長期壓抑自己的真實情感,會使我變為郁郁寡歡,畏首畏尾,謹小慎微的庸人。特別是在學習中不大膽提問題,不深入的爭論問題,很難真正掌握知識,如果在學習中獲得的知識都是一知半解,走出學校后怎樣獨立工作呢?(事實上,我們許多課程是學得不深,不牢靠的,有些已經畢業的同學到工作崗位上也感到這個問題而在加強學習)。我經過反復的考慮認為直爽的性格,敢于提出問題,敢于發表意見的精神是正確的,所以目前我又是有話就說,有問題就討論。最近,我花了很多時間,設計一個露天電影院,畫了七、八張草圖,設計出來的樣式和同學們有些不同,他們多是古典形式的,我的形式是比較新式的,大家看了就有很多意見,說我不是老老實實的設計(因為和教師講的也有些不同),又說我是“追求美國形式”,“標新立異,與眾不同”,有的同學甚至說:真想不到在批判建筑思想以后,還會設計出這樣丑惡的東西。我不同意他們的意見,雖然這個設計圖有些缺點,但是符合經濟、美觀、實用的原則的。所以我要求答辯,有的同學就說我不虛心。在答辯會開完以后,我的設計被評為五分,現在已貼在建筑樓展覽。這并不是說設計就沒有缺點。可是同學們在開完答辯會以后,對我的設計的缺點卻談得很少,而對我在答辯過程中的姿式、口氣提了不少意見,說我像做科學報告,說話的姿式、回答問題的口氣很肯定,像大工程師風度。對于這些話雖然我聽了也感到不痛快,但是,這樣的諷刺我好像聽成習慣了。有些同學還說我入團前后完全不一樣,像兩個戲劇性的人。輿論又恢復到以前的情況了。
最后,我要提出幾個問題,請大家幫助我分析:“敢于直爽大膽地提出問題倒底是不是個人突出?”“學術上的自由爭辯是不是不尊敬教師”,“學習上有些獨立見解,是不是不老實”,如果不是,我為什么受到這么多的批評和指責,我倒底應該怎樣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