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虛和爭辯

××同志：

在前一封信里（見本刊第十五期載：《暢所欲言》），我曾說：“青年的思想應當非常活躍，應當敢想、敢說、敢做，既有追求真理的勇敢精神，又有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之后，你來信提出：有時，本著這種精神暢所欲言，但一遇到和別的同志發生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就不敢進行爭論了。原因是，爭辯幾句，別人就說你不謙虛。所以雖然有不同意見，表面上卻裝作“謙虛”的樣子。開起會來，你說你的，我說我的，互不交鋒，彼此“謙虛”。但結果也常常是眾論紛云，莫衷一是，問題得不到解決。于是，你問：究竟什么是謙虛？爭論問題是不是不謙虛？

對于你的問題，我想用兩句簡單的話回答，那就是：謙虛，是對于真理的尊重；爭辯，是為了對真理的追求。

驕傲使人落后，虛心使人進步，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謙虛是美德。人人需要謙虛，青年人更加需要謙虛。在我們所不懂的許多問題上，都要抱著學習、探討的態度，虛心求教。固執己見，自以為是，對別人的意見聽不入耳，不以為然，那是傲慢，不是謙虛。我們青年人不學那個樣子。然而，謙虛并不是無條件的遷就，讓步。象你來信所說的，遇到不一致的意見，彼此回避，互不交鋒，這不是謙虛，而是虛偽，是對于真理的不尊重。相反地，遇到不一致的意見，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勇于爭辯，堅持真理，這是老老實實的科學態度，是對真理的尊重，正是謙虛。因此，不能說，敢于爭論就是不謙虛，不去爭論就是謙虛。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不同意見的存在是必然的，爭論也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每個人所處的地位、環境不同，各自了解的情況不同，認識水平也不同，因而對于同樣的問題常常有著不同的看法，這是極其自然的事情。但是，客觀真理只有一個，既然有不同的看法，那就需要進行討論，研究，分清是非，明辨真偽，從復雜的現象中尋求真理。爭辯是為了追求真理，維護真理，而不是企圖達到任何個人的目的。因此，我們從來不回避爭論，也不害怕爭論，而是經過爭論，發揚正確的意見，糾正錯誤的看法，意見一致了，矛盾統一了，工作也就前進了一步，思想也就提高了一步。

要知道，在客觀事物中，真和假、善和惡、美和丑、正確和謬誤、先進和落后都是相比較而存在，相斗爭而發展的。正象你親身所經歷的情況一樣，在討論某些問題的時候，如果你的意見是正確的，那么，經過爭辯，正確的意見會從斗爭的考驗中得到鍛煉、充實和提高，更加顯露出它的光澤；如果你的意見是不正確的，同樣可以經過爭辯，修正錯誤，提高認識。如果有了不同意見而不爭辯，采取模棱兩可，是非不分，或者人云亦云，隨聲符合的態度，那不僅不會獲得真理，甚至會產生謬誤。我國古代哲學家王充說道：“兩刃相割，利鈍乃知。二論相訂，是非乃見。”那意思也是說，經過爭辯、討論，才能發現真理，堅持真理，才能揭露錯誤，修正錯誤。

我們每一個青年人，都要學做一個革命者。革命者最尊重真理，所以最謙虛；革命者永遠追求真理，所以敢于進行爭辯。在爭辯中，我們一方面敢于鮮明地提出自己的意見，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毫不掩飾自己的看法，堅持正確的意見；另一方面也要善于虛心地聽取不同的意見，從不同意見中檢驗自己的看法。如果我的意見對了，我便據理力爭，說服對方；如果錯了，就勇敢地改正，愉快地接受別人的意見。這種勇于堅持真理，勇于修正錯誤的精神，也正是最嚴肅的實事求是的謙虛。毛主席說：“共產黨人必須隨時準備堅持真理，因為任何真理都是符合于人民利益的；共產黨人必須隨時準備修正錯誤，因為任何錯誤都是不符合于人民利益的。”很明顯，爭辯和謙虛，共同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人民的利益，而不是為了個人的得失。虛心聽取不同意見和敢于堅持自己的看法，這兩者不是矛盾而是一致的。爭辯，而不固執己見；謙虛，而不模棱兩可。對的說它對，不對的說它不對，這是尊重客觀事實，忠實于人民利益的表現。又有爭辯，又有謙虛，該爭的時候爭，該謙的時候謙，這樣，真理才能得到發揚，錯誤才能得到糾正，民主生活才能更加活躍，工作才能做得更好。你說對嗎？

至于你來信談到爭辯的態度問題，我想，那用不著多講了。爭辯不是爭吵鬧氣，自然沒有必要吹胡子瞪眼睛。態度生硬，簡單從事，對于解決問題是沒有好處的。然而我們講求的謙虛，也并不僅是謙虛的外表和風度，而是講求謙虛的實質和精種。所以，我們進行爭辯，既要注意態度和藹，更要注意以理服人。有一點要注意的是，我們在爭辯中，當自己的正確意見駁倒了別人的錯誤意見時，切不可驕傲自滿，盛氣凌人；而當自己的錯誤意見被別人駁倒時，則不應該強詞奪理，固持己見。

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