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農村集市貿易問題答讀者問

任維忠

問：為什么要開展農村集市貿易？

答：開展農村集市貿易，從根本上說來，是由人民公社的性質，農業生產的特點與各方面對農產品的需要情況所決定的。

社會主義的生產是為了滿足需要而進行的。交換的具體形式必須同生產與需要的狀況相適應。因此，我們在農村中所采取的交換形式，就必須從當前農業生產與各方面對農產品需要的實際情況出發，既要有利于農業生產力的發展，又要能夠更好地為需要農產品的各方面服務。

在人民公社成立之后，農業經濟活動的計劃性是大為加強了，國家與集體，城市與鄉村、工業與農業之間的經濟聯系是更加密切了。但由于人民公社的集體所有制性質，由于農業生產的特殊性，還不可能將其全部的經濟活動直接納入國家計劃。

農副業產品的種類繁多，生產榮件不一，對國民經濟的意義也各不相同。既有集中、大量生產的，又有分散、零星生產的；既有生活資料，又有生產資料；既有自給性產品，又有商品性產品。在商品性產品中：有的是對國計民生關系重大的產品，有的是比較次要的產品；有的是供應全國需要、遠地需要或出口需要的產品，有的是供應當地人民需要的產品。上述這些情況就決定了在交換方面，需要允許有一定范圍一定程度的“小自由”。

對于糧、棉、油等對于國計民生關系特別重大的產品，必須由國家統購統銷，對于其他國家需要、出口需要的重要產品，國家也需要通過合同派購一部分。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國家統籌安排，有計劃地進行社會主義的生產與分配，才能保證城鄉交流順利地進行。也只有這樣才能使人民公社各級組織按照各方面的需要，有計劃地進行生產與分配。但在農村中，還有不少零星分散的、品種相當復雜的、對整個國計民生來說是比較次要的農副產品需要出售，同時在產地附近的集體和個人又需要這些產品。有生產者，有消費者，如何把他們連結起來呢？國營商業可以起橋梁作用，但決不可能，也不必耍完全包下來。而農村集市貿易則正好可以在這方面對國營商業超補充作用和助手作用。農村集市貿易同國營商業的計劃購銷比較超來，有這樣兩個比較顯著的特點，是時間集中，地點集中，生產者與消費者直接見面，直接交易；商品不經過中轉環節，并且允許商品出售者自己定價或交易雙方自由議價，價格比較靈活。這是一種比較靈活方便的交換形式（當然還有其他特點）。

人民公社各級組織與社員個人，對農副產品的需要，總的說大部分是可以自給的。但由于自然條件的限制，技術條件與生產習慣的不同，自己所生產的品種、數量同自己所需要的品種與數量總會有一定的距離。有的多些，有的少些，甚至沒有。通過農村集市貿易這種直接交換的形式，就可以使人民公社、生產大隊，生產隊、社員個人，相互之間互通有無，調劑余缺。另外，公社與社員個人自給有余的副食品及各種手工業產品還可以賣給附近城鎮來的消費者個人，成為城鎮供應的一個補充來源。

由于生產者與消費者面對面直接交易，而不經過中轉環節，就可以縮短商品流通時間，使商品及時而迅速地到達消費者手中；就可以減少商業機構的中轉手續，減少國家的商業費用。從買者方面說，由于他的部分需要從集市貿易上得到滿足，又可以減少國營商業供應工作的負擔。

在這些零星分散生產的農副業產品中，還有相當一部分是一向供應城市，遠銷外地或供應出口需要的產品。這一部分物資是必須由國營商業部門收購的，但正由于它們是零星分散的，如果完全靠國營商業部門到各地向生產者直接收購，則相當困難。而在有了集市貿易之后，由于成千上萬的人，攜帶商品來同一地點出售，就會集零星為大宗，變分散為集中，并且無形中起了短途運輸的作用，既便于國營商業部門收購，又可以節省國家的運輸能力與運輸費用。至于為廣大人民需要的其他一些農副產品，由于集市貿易的這種方便，商品品種就此較齊全，需要的面也比較廣。這樣就容易使各種各樣的商品都找到適合的買主；各個消費者又可能有更多的選擇自由，買到自己所需要的商品。一般說，集鎮又是較大的國營商店、手工業工廠、修理服務業、飲食業、文化機關所在地區，農民來這里趕集，也可以一舉數得。

允許出售者定價成交易雙方自由議份，適當地運

用價值規律，就可以吸引生產者積極發展農副業生產，增加市場貨源，改善城鄉供應狀況。

歸根到底集市貿易的根本作用在于促進農業生產、特別是農村副業與手工業生產的發展。集市貿易發展了。農民所生產的商品性產品就可以及時賣出去，就可以及時買回自己所需要的生活資料及生產資料，從而進一步擴大再生產，而農副業與手工業的發展又為集市貿易的進一步繁榮創造了前提條件。生產發展了，集市貿易繁榮了，供應城鄉及出口的貨源也就增多了，也就能夠更多、更好地滿足社會各方面對農副產品的需耍。

問：農村集市貿易是什么性質的？它和資本主義自發勢力有何本質的區別？

答：在社會主義社會的商品流通領域中，占主導地位的是國營商業。農村集市貿易則是在國營商業領導下的“小自由”，是社會主義計劃市場的一種補充，是國營商業在農村初級市場上的助手。

農村集市貿易是階段農村商品交換的一種具體形式。因此，所謂集市貿易的性質問題，也就是在這種市場上所發生的交換關系的性質問題。

有什么性質的商品生產就有什么性質的商品交換；有什么樣的人參加交換活動，就有什么樣性質的交換關系。

從參加集市貿易的商品性質看，是不許有資本主義商品參加的貿易。按照國家規定，上市的商品，只限于第三類物資及完成交售任務以后的第二類物資。這些物資中，有一部分是人民公社、生產大隊、生產隊所生產的，有一部分是社員家庭副業所生產的。這種貿易又是在國營商業部門直接領導與管理之下進行的。國營商業的各個部門并以其銷售與收購業務直接參加市場的活動。國營商店的商品是全民所有制的，人民公社各級組織的商品是集體所有制的，二者雖有差別，但都是社會主義性質的商品，都是為了滿足社會需要而生產的。根本不同于以營利為目的的資本主義商品。社員利用自留地，利用集體勞動以外的時間，利用家庭輔助勞動力所生產的商品，具有簡單商品的性質。但這種簡單商品同資本主義商品也有著原則的差別。它是使用價值與價值的統一，是社員勞動得來的生產的目的是為了交換別的商品滿足自己需要的。同時，這種商品是附屬于集體所有制經濟與全民所有制經濟的，是社會主義商品的一種補充。而資本主義的商品卻是靠剝削他人勞勃生產的，其中包含有乘余價值。

從參加集市貿易的成員看，只限于國營商業、公社、生產大隊、生產隊、社員個人和附近城鎮的消費者個人，私商是不允許參加的。國營商店的人員代表全民所有者，公社、生產大隊、生產隊的人員代表集體所有者。社員個人是集體勞動者與家庭副業的生產者。附近城鎮來的人，卻主要是副食品與日用品的購買者。

參加集市貿易的成員與上市的商品性質，就決定了集市貿易的性質與交換關系的性質，同資本主義的貿易與交換關系的性質是根本不同的。資本主義貿易（商業）是為賣而買、從中取利的。集體與社員個人出售商品是為買而賣，為了交換自身所需要的東西而進行的。他們之間的交易是為著互通有無，調劑余缺的。其他消費者個人購買是為滿足自身需要的。國營商業的購銷活動是為著構通城鄉聯系，滿足社會需要與農民需要的，是為了發揮其吞吐作用以領導市場的。參加集市貿易的集體或個人，只許出賣自己所生產的商品，買回自己所需要的商品。出售的產品只許有兩條出路，或者賣給商品的直接需要者，或者突給國營商業部門；購買的商品也只許有兩個來源，一個是商品的直接生產者，一個是國營商業部門。這樣，在這里存在的交換關系就是國家、集體、個人三方面互助合作的交換關系，而不是以實現剩余價值為目的的爾虞我詐的資本主義性質的交換關系。

在流通領域中，資本主義的自發勢力是以倒手轉賣，投機倒把，經營商業，為賣而買，從中取利，剝削他人勞動為主要特征的。而參加農村集市貿易的不論集體或個人，只要是按照國家規定，出賣自己所生產的東西，購買自己所需要的東西；是為買而賣，為滿足社會需要而出賣；為滿足自己需要而購買，而不是為了無償占有別人勞動，就不是資本主義性質的貿易，也不能當做資本主義的自發勢力來看待。

問：農村集市貿易會不會產生消極作用？我們如何發揮它的積極作用和防止消極作用？

答：參加集市交換的農副產品，特別是由社員個人所生產的農副產品，由于未直接納入國家的計劃，在生產與交換方面，都有著一定程度的自發性與盲目性，再加以允許自由議價，價值規律對生產與交換的影響就較大，這是可能帶來一定的消極因素的。

在生產方面：上集市的產品雖然是為社會需要而生產的，但由于這種生產未直接納入國家計劃，因此也就不是直接的精確的根據社會需要的品種、數量而生產的。這樣的生產是有較大的自發性的。生產的自發性，就可能使供求不平衡，供求不平衡又會影響到價格的變動，價格的變動又回頭影響著生產的安排。這種影響除了有積極的一面之外，也可能產生消極作用，可能出現部分生產隊或社員個人，在生產安排上單純追求高價格產品，而不顧社會的需要與生產的合理性。在流通方面：集市上的交易是以現金買賣的，價格又是可以自由議定的。在這種情況下，有貨幣就可

以買到商品，有商品又可以變成貨幣。貨幣變商品，商品變貨幣，就可能產生利潤。有少數投機取巧的人，就可能趁此機會倒手轉買，從中賺錢。也可能出現二道販子，專門經商，搞投機生意，剝削生產者與消費者。由于某些商品的市場價格較高，也可能影響社員向國家交售產品的積極性。由于市場價格的吸、引，也可能出現少數社員不積極參加集體生產，而過多地搞家庭副業，或者棄農經商，奔走于各個集市之間。如果有這些消極因素出現，就會在不同程度上影響到國家的利益與集體的利益，妨害生產者與消費者的利益。有消極因素是不好的，但不是可怕的，只要工作做的好，這些消極的東西是完全可以防止和克服的。

為了使農村集市貿易沿著健康的道路繼續發展，并防止與克服一切消極的因素，就要以政治為統帥，把政治工作同經濟工作密切地結合超來。要教育群眾，樹立以國家利益、集體利益為重的思想，在先公后私的原則下把國家利益、集體利益、個人利益正確地結合起來。同時人民公社各級的集體經濟單位和國家指定的國營企業，可以根據社員自愿和公私兩利的原則，分別采取加工、訂貨、代購原料、代銷產品、收購產品和公有私養等適當的方式，幫助社員家庭副業的開展，并且使它和集體經濟或者國營經濟聯系起來。也還要劃清大集體下的“小自由”同資本主義自發勢力的界線，劃清合法的有益的貿易與非法的有害的貿易之間的界線。國家商業部門要加強對集市貿易的領導與管理，要堅決貫徹“活而不亂，管而不死”的原則。

運用價值規律，也要從發展生產、滿足需要出發，要兼顧到生產者與消費者的利益。在供不應求時，價格高一些是難免的，但不能任其自流。除了充分發揮國營商業對集市的領導之外，最根本的辦法是發展農副業生產與輕工業生產，增產副食品與日用品。只要生產發展了，貨源增多了，供求即可平衡，價格即可下降。

農村集市貿易的情況是比較復雜的，但只要我們堅決貫徹黨的政策，注意總結經驗，正確處理各方面的矛盾，就可以使其沿著正確的健康的道路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