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眾無私見義勇為

馬鐵丁

（一）

電影《李雙雙》就其題材所可能反映的，本來有限。但是，它給予觀眾的感受，卻相當飽滿。

我在山東的膠東住過一個時期。那里有煙臺的蘋果，萊陽的梨，這是大家都知道的；還有一個東西，了解的人就少一些。那是大澤山的葡萄。這葡萄，白色、個兒小、肉厚、汁多、很甜。《李雙雙》與這葡萄相比，庶幾近之。

人物故事、風土人情，玲瓏剔透，清新動人。

它是藝術品，又有很好的政治內容，值得人們玩味、思考。放映這個影片，還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它忠實地反映了我們的農村生活——活潑、緊張、熱氣騰騰。

那水庫工地上的歡樂的勞動節奏，那一片嫩綠的棉田，那棵棵肥壯、長得像竹林似的玉米，真可算人杰地靈，一片好風光。特別是：雙雙、彥方嫂帶領著婦女們，挑著收了的谷子往村里飛快地跑著，那樣的氣派、神情，不能不感染你，使你同她們一齊高興、喜悅?！?/p>

也許有人提出疑問：我們的農村生活是這樣的美嗎？是的，是這樣的美。

一九五八年，我國糧食作物空前豐收，產量超過一九五七年。只是從一九五九年到一九六一年的三年內，由于連續的嚴重的自然災害，我國的農作物才造成歉收。但是，全國堅決地執行了黨中央正確的方針與政策，調動了廣大農民的生產積極性，農村形勢因而日趨好轉。去年比前年好一些，今年又比去年好一些。

雖說災情嚴重的地區，困難比較多，此較大，但是，從總的方面看：戰勝困難，欣欣向榮，一直是我國農村生活的基調。電影《李雙雙》不但沒有離開，而且生動地深刻地把這個生活基調體現了出來。

影片《李雙雙》忠實地反映了這個事實：農村合作化、集體化的道路，不是一帆風順的。這中間充滿著矛盾與斗爭。有社會主義與自發的資本主義傾向之間的矛盾（例如李雙雙與金樵的矛盾），也有先進與落后之間的矛盾（例如李雙雙與喜旺的矛盾）。有社員與社員之間的爭吵，也有家庭之間的糾紛。其趨向則是：社會主義逐步戰勝資本主義；先進的逐步克服落后的。

看了影片，使我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毛主席指示的正確性：

“社會主義這樣一個新事物，它的出生，是要經過同舊事物的嚴重斗爭才能實現的。社會上一部分人，在一個時期內，是那樣頑固地要走他們的老路。在另一個時期內，這些同樣的人又可以改變態度表示贊成新事物?！保ā吨袊r村的社會主義高潮》中《他們堅決選擇了合作化的道路》一文按語）

金樵、孫有最后終于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喜旺也逐步地拂去了舊社會遺留在身上的塵灰。

影片成功地塑造了一個新社會的新人——李雙雙。

（二）

大膽潑辣、敢說敢為的性格，在我們的生活中并不是個別的。這種性格，可以向兩個方向發展。一個是為維護個人主義的利益而敢說敢為，這就會變成趙樹理筆下的常有理、小腿疼之類的人物。這種人，不管從表面看他們是如何的兇狠，但，歸根到底還是脆弱的。因為他們的敢說敢為建立在“理虧”上面。“理虧”必心虛，心虛也就一定會露出馬腳。在他們無話可說的時候，也可以變為胡纏、撒野、無理取鬧。

另一個是為維護集體主義的利益而取說敢為。這種人才是真正的剛強。李雙雙正是這樣的人。因為她立得正行得直，絲毫沒有考慮個人得失，所以心地坦然，無所畏懼。

李雙雙的集體主義思想的對立面，是金樵等人的自私自利的資本主義思想。如果僅僅是金樵、孫有少數幾個人，那問題不大，如果僅僅由于金樵是個干部，那問題也不大。嚴重的問題在于：金樵等人的自私自利的思想與舊社會遺留下的落后意識——重男輕女思想結合在一起。這種思想，是帶有普遍性的。

為了評工記分的問題，李雙雙貼出一張大字報。值得注意的是，金樵冷言冷語地從旁講了一句話：“娘們家，有啥正性?！?/p>

這句話毒辣得很的。一則以掩護自己的自私自利；再則以爭取那些有落后意識的人的同情。

李雙雙必須與自私自利的思想斗，還必須與落后的意識斗。這兩者之間，有聯系又有區別，因此，決定了斗的方法，不能簡單化。

正因為對立面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也就從反面陪襯出李雙雙精神力量的高大。她的一出場，就光彩逼人。

孫有婆偷公社的木板，李雙雙毅然出來阻止；

金樵利用干部的職權，企圖分享救濟糧，李雙雙堅決反對；

金樵、孫有在麥茬地里撒糞，偷工討巧，李雙雙毫不留情地向公社告發。

為了維護集體的利益，李雙雙不折不撓，斗爭到底！

選記工員也是一場精彩的戲。有人提出喜旺可以當記工員。喜旺是個膽小怕事的人，而記工員恰恰是個容易得罪人的工作。因此，喜旺走出來再三推脫，一說自己不會打算盤，再說自己不會記洋碼子字。李雙雙當場指出了他的真實情況：

“鄉親們！他會算帳。去年秋季分配的時候，他在家里一直算了一夜，加減乘除他都會。另外，洋號碼字也會寫，我會寫還是他教我的?！?/p>

按常情，推薦兩種人是最難的。一是推薦與自己有私仇的仇人，一是推薦自己的親人。推薦仇人不甘心，推薦親人不好意思。這里面藏著一個“私”字，覺得不好辦。而李雙雙沒有這個“私字，也就說得出，做得出了。

《呂氏春秋》上有這樣一個故事：

晉平公問祁黃羊：

“南陽縣缺個縣長，你看，派誰去好？”

祁黃羊回答：

“派解狐去，最合適了?！?/p>

平公驚奇地又問他：

“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嗎？”

祁黃羊說：

“你只問我什么人能夠勝任，并沒有問我：解狐是不是我的仇人！”

解狐到任后，替那里的人民辦了許多好事，大家都歌頌他。

過了一些日子，平公又問祁黃羊說：

“現在朝廷里缺個法官。你看，誰可以擔當這個職位？”

祁黃羊說：

“祁午能夠勝任?！?/p>

平公又奇怪起來了，問道：

“祁午不是你的幾子嗎？”

祁黃羊回答說：

“你只問我誰可以勝任，并沒有問我：祁午是不是我的兒子！”

祁午當了法官，果然稱職。

孔子聽到這兩件事，十分稱贊祁黃羊。他說：“祁黃羊說得太好了，他推薦人，完全拿才德做標準。不因為他是自己的仇人，存了偏見，便不推薦他；也并不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怕人議論，便不推薦他。像祁黃羊這樣的人，才夠得上說，大公無私！”

提到德，要替喜旺講幾句話，喜旺雖然有些小毛病，但本質上是好的，貧農出身。用雙雙的話來說，他和孫有不一樣，“我們家是無產階級……”。

不錯，影片正是從另一個角度來體現李雙雙的大公無私的精神的。

孫有婆一心要到城里去“享?！?，因此，把閨女桂英許配給汽車司機小王。李雙雙受桂英之托，在路口上攔住小王。

雙雙：“桂英交代我，叫我在這里等著你，對你說一下，她不認識你，也不了解你；她在我們村子里已經有了對象，就是我們隊的小組長二春，他們倆已經相好了幾年了！”

小王：“人家既然有了對象，我何必呢！”

舊社會有個習俗：只有成全別人的好事，哪有拆散人家的婚姻？雙雙就是要“拆散。但是她所拆散的是那個封建性的買賣婚姻，她所成全的是二春與桂英兩人民主的、自主的好事。

凡是情理不順的事，李雙雙都得過問，她就有這樣的高貴品質：對新社會、新生活的高度責任感。

現在要來談談喜旺了。

喜旺為雙雙的能干而喜悅，又為雙雙的過分能干而煩惱。

雙雙能干，那好得很！當丈夫的喜旺“余亦有榮焉！”但是能干到超越了自己的控制，那實在是對喜旺夫權思想的一個打擊。

為維護集體的利益，雙雙要斗爭，喜旺要調和，表面上看是性格的沖突，實質上卻包含更為深刻的社

會內容。這中間，誰“控制”誰，就是誰領導誰，是喜旺“控制”雙雙呢？還是雙雙“控制”喜旺呢？這不是簡單的家庭細故而是嚴肅的原則問題。

如果是雙雙“控制”喜旺，那就意味著喜旺能夠逐步地去掉自己身上小生產者的習氣逐步地得到改造；如果是喜旺“控制”雙雙，那就是集體主義向個人主義妥協了。

在我們的新社會，生活應該這樣發展，也正是這樣發展的。個人主義在集體主義的控制下，獲得改造。喜旺的改造不過是千百萬件事實中間的一例。

開初他是被金樵孫有牽著鼻子走的。金樵、孫有撒糞時偷工取巧，他也跟著偷工取巧；金樵孫有在工分本上記了十分，他也記了十分；后來，金樵、孫有把西瓜的運費私飽中囊。喜旺固然沒有同流合污，可也沒有起來斗爭、揭發。是在雙雙接二連三、不斷地批評，幫助，影響之下，才促使喜旺真正轉變的。

從這里，我們看到小生產者的改造真不容易。從伸長了手藏私，到潔身自好，到從積極方面為維護集體的利益而斗爭，科是一步一個腳印。

幸喜有像李雙雙這樣一批人，在黨的教育下，忠實地按照黨的政策辦事，使錯誤思想得到糾正，落后意識得到改造，從而把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不停息地向前推進。

影片結尾中，喜旺對二春說了這樣一段話：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你嫂子如今也變得漂亮了……”

這是笑話，又是實情，一方面是：隨著生活的前進，雙雙成熟起來了；又一方面是：喜旺揩拂了小生產者的塵灰，眼睛明亮起來了。

雙雙的美，是體態的，也是思想的！

（三）

影片《李雙雙》，給予我們一些什么啟發呢？

第一，我們要學習李雙雙大公無私、見義勇為的精神。在李雙雙阻止孫有婆偷公社木板那場戲中，喜旺問：“你管人家，你算什么？”雙雙回答：“我！？公社的社員！”

公社的社員！這句話很簡單，卻很有分量。當好一個公社社員，乃至共青團員，共產黨員，真是談何容易。它需要一顆赤紅的心——大公無私；我們絕大多數的社員團員黨員，是無愧于社員、團員、黨員的光榮稱號的。但是，也有少數人雖然名義上是公社社員，乃至共青團員、共產黨員，而實質上則常常懷著一顆私心，一事當前，總是自覺地或不自覺地打著個人主義的算盤。

在我們的生活中，不是有這樣一些人嗎？

在勞動態度上，干活只顧工分，不顧質量；在對待公共財物上，亂拿公家的東西占公家的便宜……。

這些人在李雙雙這面鏡子里照一照，如果不翻然悔悟，那就是自甘墮落了。

李雙雙的大公無私的精神，對上越一些錯誤思想來說，正是切中時弊，痛下針貶！

第二，學習李雙雙的高度責任感。她對集體事業、公共事業的一針一線，一草一木，都貫注了自己的心血，不許任何人來侵犯。

在維護新社會的秩序、道德準則方面，她能挺身而出，見義勇為。

第三，學習李雙雙在原則問題上，勇于斗爭的品質。

在我們的青年朋友中間，常常存在著兩種傾向。一種傾向是：遇到壞人、壞事、壞現象，袖手旁觀，采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自由主義態度。他們雖然不是喜旺，但是，喜旺的息事寧人，一切調和的習氣，也或大或小地支配著他們的行動。其實質乃是：容忍別人的錯誤，以換取別人對自己錯誤的容忍。李雙雙堅持原則，勇于斗爭的品質，對他們來說，正是一服良藥！

另一種傾向是：不分原則問題與非原則問題，凡事皆斗。在原則問題上，也不分清對象，以不同的方法解決不同的矛盾。

李雙雙就不是這樣的。她對金樵、孫有是一種斗法，對喜旺是一種斗法，對王大鳳又是一種斗法。對喜旺、王大鳳，一方面是斗，另一方面，更多地卻是關懷體貼，將心比心。

李雙雙是愛憎分明的，又是講求方法、方式的。

讓我們從李雙雙這個動人形象中汲取精神力量，并不斷地鞭策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