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太
《李白與杜甫》(下簡稱《李杜》)是一九七一年出版的郭沫若的著作。郭老在書中談了不少有益的意見,但也有些驚世駭俗的議論,引起了很大反響。郭老這部著作是啟發人們思考許多問題的。
當然,誰也不是先知先覺,時代的風氣總會對人們或多或少地有些影響。特別是在林彪、“四人幫”猖狂活動時期,他們控制了輿論,這時占統治地位的極左路線深入到各個角落,流風所及,賢如郭老也難于避免。我們不必為賢者諱,我們今天對這些問題展開討論,目的就是更好地清除極左路線在古典文學研究領域的影響,使我們能夠更好地運用馬列主義觀點和方法來研究中國古典文學作品。
下面分幾個小題來論述。
一評價作家的依據是什么?
評價作家要依據作品,看來是沒有疑義的,可是到了具體問題上未必每個評論者都是如此明確的。
文學藝術是認識和掌握世界的一種手段,從這點來看,它與科學技術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文學藝術是訴諸感性的,并且能夠滿足人們的審美要求。因此文學藝術作品不僅要真實地、典型地再現現實生活,而且要塑造能夠喚起人們審美沖動的美的藝術形象。這些形象所展示的客觀的社會意義和滿足人們審美要求的程度是我們評價藝術作品和作家的主要依據。評價杜甫及其詩作也是如此。他用盡畢生精力寫下了一千四百多首詩歌,在這些詩中他塑造當時社會各個階層的許多典型人物形象。這里有農民、士兵、軍官、貴族、書生、商人等,并且描繪了這些典型人物所賴以存在的社會環境。這一切生動地再現了大唐帝國——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封建社會——由盛轉衰的過程。他從各個角度描寫了人民所受的苦難,反映了人民的呼聲(包括愛國主義呼聲)。在占杜甫作品絕大部分的抒情詩中塑造了一個與國家、民族、人民同命運、共甘苦的詩人自我形象。他的一生中遭受了許許多多苦難,但是不管生活的道路有多么艱難,他的憂國憂民之志愈挫愈堅,如傾日之葵,朝海之流,永不變其初衷。他的詩深深激動著后代讀者,告訴人們在艱難的條件下如何去作一個真正的人。許多對國家、對人民無比忠誠的仁人志士不少是受到杜詩哺育的。北宋末有位民族英雄李綱說得好:“時平讀之,未見其工。迨親更兵火喪亂,誦其詞,如出乎其時,犁然有當于人心,然后知古今絕唱也。”文天祥是一個更突出的例子。在他為民族獻身的艱苦而漫長的道路上任何壓迫利誘都沒有能夠動搖他,他是那樣自覺地接受著各種考驗,從容不迫地走向光榮的歸宿。在這期間杜詩是他重要的精神支柱。他說:“凡吾意所欲言者,子美為代言之。玩之不置,但覺為吾詩,忘其為子美詩也。”為此他集杜詩二百首。在《讀杜詩》中說:“黃土一丘隨處是,故鄉歸骨任磋跎。”杜詩更堅定了他為國獻身的意志。可以說這是杜詩的光榮。如果我們無視杜詩的藝術形象及其在社會實踐中所起的巨大作用,只摘其只言片語,零篇碎句,甚至肢解割裂,斷章取義,或吹捧,或貶低,都是不符合實際的。魯迅先生在四十多年前就對任意歪曲陶潛表示過不滿:“倘有取舍,即非完人;再加抑揚,更離真實。”《李杜》之中有不少地方是這樣的。例如膾炙人口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寫的是封建社會里一個正直善良的知識分子,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屋漏床濕,不能安眠。他從自己的苦難聯想到天下人的苦難,進而愿意犧牲自己也盼望人們幸福。這首詩是十分感人的,因為它深深地挖掘了每一個善良的普通人都具備的崇高情感,這種情感在普通人那里也許僅僅是一個念頭,一個轉瞬即逝的愿望,馬上就會被淹沒在庸俗瑣碎的生活之中,而詩人抓住了這種美好的感情和崇高的愿望生動地在詩中再現了,使讀者的精神境界得到升華,從而能夠抵御利己主義的塵俗觀念的侵襲。直到現在我們讀到它時還深深地被激動著。可是郭老無視通篇,卻抓住了“盜賊”、“寒士”這兩個詞指責杜甫謾罵了“貧窮的孩子”(貧下中農子弟),而要庇蔭的卻是“寒士”——封建社會的士人(臭知識分子)。當然僅此兩條,在那時就是了不起的罪名,那么自然這是充分體現了地主階級的“階級立場和階級情感的”。且不說這兩詞的解釋站不住腳,即如郭老所釋,指責也還是不能成立的。我們還要看看這首詩在一千多年的傳誦中的實踐效果。北宋的王安石詩曾說:“寧令吾廬獨破受凍死,不忍四海赤子寒颼颼。”可見杜甫這首詩是一直在鼓舞人們為了人民的利益作出自我犧牲的!又如《遭田父泥飲美嚴中丞》詩中塑造了一個對國家充滿了責任心(成都是防異族——吐蕃侵擾的前線)、豪爽、熱情的老農的形象,表現出詩人和農民的融洽關系,也反映封建國家差役的繁重(嚴武是個例外)。可是郭老卻抓住題目說這首詩美化了嚴武,而杜甫是為了得到報酬——“一言而賞至百萬”,才寫這首詩的。在關于杜甫是否是“人民詩人”的問題上(當然這可以討論),也僅僅是抓住《喜雨》中的“安得鞭雷公,滂沱洗吳越”和《夔府詠懷》中的“綠林寧小患,云夢欲難追;即事須嘗膽,蒼生可察眉”(解釋也有誤,詳見后)的幾句詩就作出否定的結論。我以為這個結論是要通過研究其全部作品,并依據其作品的藝術形象所體現的主要傾向來作出的。
我們在分析文學作品時往往用對作家世界觀的分析,代替對作品的分析,特別是在分析古典文學作品的時候。《李杜》的“關于杜甫”的部分前六章就是這樣。作者分析了杜甫的地主“階級意識”、“門閥觀念”、“功名欲望”、“地主生活”、“宗教信仰”、“嗜酒終身”,都屬于對詩人主觀世界和生活習慣的分析。不用說這些分析往往并不妥當,即使完全正確,也不能代替對作品所提供的形象的客觀社會意義的分析。作家世界觀雖然和作品有聯系(特別是抒情詩),但畢竟是兩回事。大家熟知的恩格斯論巴爾扎克、列寧論托爾斯泰都說明了他們的作品的客觀意義和他們世界觀特別是政治觀點、哲學觀點的矛盾。幾乎每個優秀的古代作家都有這個問題。杜甫自幼把詩作為“吾家事”來作,這不僅是因為家學,而且也是時代的風氣使然。后來由于生活動亂,詩人被拋到人民的隊伍里,他就用詩來描寫時事,甚至可以說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的一千多首詩再現了大唐帝國由盛轉衰的不可避免的過程,更沒有料到他的詩會給后來的憂國憂民之士那么大的鼓舞。又如《北征》,詩人是當作奏章來寫的,可是他的如椽巨筆描繪了戰爭動亂給國家人民帶來的災難與痛苦,表達了輾轉于戰火中的人民的希望。
在分析作家思想的時候,也不能用考證他的家世出身和所受教育的影響來代替。作家象普通人一樣,他們的思想首先是由自己的社會實踐、生活道路決定的。我們常說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社會意識。這個社會存在首先就是指人們實踐性的社會活動。所以薄有田產的杜甫的地主官僚家庭會給他思想打上一定的烙印,“奉儒守官”的儒家教育也會給他帶來不少的影響,但決定他思想的,還是十載長安的“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的屈辱與辛酸,是“三年饑走荒山道”和人民共同飽嘗的戰亂、饑餓之苦,是“田父要皆立,鄰家問不違”的和農民親密無間的生活,這些,正是這些,是杜甫思想的決定性因素。因此“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不是《孟子》“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名句的改寫,而是嚴酷的現實生活在他頭腦中的反映。“長
二不能苛求古代作家
研究古代作家要把他放回到本來的時代,不能用現代的標準衡量。社會是不斷發展的,人們對社會的認識也是在不斷地深化,因此后人總是有較多的根據去指責古代人的。我們自認為學得了馬克思主義的道理,站在古人肩上對他們指手劃腳、說三道四是何等快意,然而這樣作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它既不能揭示對于后代作家有啟示意義的真理,也不能幫助人們從古代作品中獲得藝術享受。這樣作文學史的研究工作,我以為是失敗的。對于古代作家是不能苛求的,應該把作家放到時代座標上和他的前代及當代去比較。不應該指責他比后代少作了些什么,應該看他比前代多作了些什么。不要苛求作家去完成他當時所不能完成的使命。
《李杜》的作者對于杜甫所提出的種種苛求不僅是古代作家不能完成的,甚至也不是現代作家所能勝任的。例如談到杜甫的《詠懷五百字》時說杜甫描寫了階級矛盾,但又說:“既認識這個矛盾,應該怎樣處理這個矛盾!也就是說你究竟是站在哪一個階級立場上為誰服務!”在談到《新安吏》時說:“使人民受到這樣的災難到底是誰的責任,應該怎樣解救這種災難?”討論到《無家別》時甚至要求給“何以為蒸黎”這個問題找出答案。如果作不到這些,詩人的同情便是廉價的同情,也就不是安慰人民而是安慰自己。這樣的指責是不切實際的。這不僅是杜甫時代不能解決的問題,而且是整個封建社會都不能解決的問題。因為農民不是新的社會生產力的代表者,他們不能為自己以至為全社會指出一條解放的大道(這個問題較復雜不詳述),如何能要求作家為人們指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呢?也許郭老會說為什么不寫人們的反抗呢?首先,我們不能把沒有描寫人民反抗的文學作品一概罵倒。如果沒有描寫人民反抗的文學作品都在掃蕩之列,那么我們的文學史幾乎等于空白。即如寫農民反抗的《水滸》,最后還寫了起義者被招安呢!我以為文藝家首要的任務在于忠實地、典型地再現現實生活。每天發生在人們身邊的大量事物,人們不一定都有深刻的認識,甚至許多人麻痹了,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文藝家運用各種藝術形式再現現實生活,從而使人們認識到自己的處境,喚起人們,使人民為改變自己的處境而奮斗。不僅文藝家提出的問題是現實生活的反映,解決方案同樣也是生活的反映。當現實生活還不存在有答案的時候怎么能叫作者去虛構、編造一些答案呢!象科學的推論要遵循一定邏輯程序一樣,現實生活也是有著自己的發展邏輯的。作家不可能脫離這個邏輯虛構不可能存在的事物。文藝家的虛構決不能超出當時人類認識水平之外。十七世紀法國的布瓦洛說:“你能想象比太陽更大的太陽,卻不能想象比太陽更亮的。”正說明了這一點。試想在民族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經過了一百多年安定生活的中原地區的人民突然受到異族的侵擾,人們顛沛流離,輾轉溝壑,受盡兵燹之害,擺在人民面前的是如何保衛自己的家園,把異族侵略者趕出去。因此肅宗在靈武繼位,表示要恢復中原,因而受到人民的熱烈擁護,張巡顏真卿等人保土抗敵的斗爭也得到人民的大力支持。這個時候杜甫寫出的新娘鼓勵丈夫:“勿以新婚念,努力事戎行。”老翁的自誓:“尸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方為樂土,安敢尚盤桓。”這些并非是地主“理想化的人民”;而是抗敵斗爭中涌現的真實。《通鑒》中不就記錄著“衛州婦人侯四娘,滑州婦人唐四娘,甘州婦人王二娘,相與歃血請赴行營討賊”嗎?人民了解他們面臨的主要問題是什么!盡管他們需要忍受痛苦,他們也知道統治階級不公平地把抵御異族侵略的擔子完全放在他們的肩上,完全不顧他們死活地拉
當然杜甫是生活在八世紀的詩人,他的出身和時代必然會給他的思想帶來許多局限。我們說他是偉大的,這是把他和前代詩人和當代詩人相比。他的思想決離不開他的時代。因此對功名的欲望,以門閥自矜,受宗教思想的影響,正說明多么偉大的人物也決不能完全飄浮在高空,一點不受時代風氣的影響,特立而獨行的。
三關于蘇渙
這里想說明兩點:是否封建時代的背叛者都值得表彰?哥舒晃的廣州政變是否有積極意義?在極左路線統治時期,只要看到史書上記到某某盜或某某賊一定要表彰為農民起義,看到有點叛逆性格的人物一定要大加吹捧。蘇渙由于他的活動(年輕時在巴中號曰白跖,后參加哥舒晃叛亂)和變律詩,郭老把他封為有“造反精神”的勇士,因而應被追認為“人民詩人”。關于蘇渙“名曰白跖”時的行為如何,史料缺乏,難以判斷。不過從他遺下的四首詩中有兩句說“一夫不得意,四海行路難”。也就是說如果自己不得意就要打家劫舍,讓誰也不得安生。最后他充當了哥舒晃叛亂活動的“謀主”。哥舒晃是少數民族,他殺了當地刺史呂崇賁,割據州郡,實是安史之亂的繼續,中唐藩鎮割據之先聲。這樣的造反怎么能說“是完全有理的”呢?蘇渙是對封建統治者不滿的,從他的詩中也可以看出他有一股不平之氣。但是由于他對國家人民缺乏責任感,于是就無所而不為。這正象宋代華州狂士張元一樣,由于科場不利,于是就高吟“戰退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一時飛”,西竄夏國投靠異邦,殺元吳為患邊疆。所以有叛逆性格的人如果缺乏對國家對人民的責任感,也會干出壞事來的。
四對杜詩的一些錯誤理解
錯誤可分兩種。一種是由于有先入為主的成見,因而對杜詩作了歪曲;一種是沿襲錯誤的舊注。這里僅舉幾例,以見一斑。
1.《遣遇》詩是揭露橫征暴斂、苛差勞役給人民帶來的災難的。丈夫死于百役,可是寡婦仍難免此災,這是怎么造成的呢?詩人激憤地說:“貴人豈不仁,視汝如莠蒿。”這本來是很明白的,把矛頭指向上層統治者,而作者卻說這是“歸罪于在下的奸猾小吏”,而在上的“貴人是仁慈的”。為了說明這點,郭老在引詩時刪去了“聞見事略同,刻剝及鉛刀”,“索錢多門戶,喪亂紛嗷嗷”,其實這四句很重要,它指明了這些災難不是個別的而是普遍的。既然是普遍的(“聞見事略同”),怎能怨下面小吏呢?所以“豈不仁”是憤激之詞。這一點連封建詞臣仇兆鰲都是有所感覺的:“豪吏侵奪,貴人獨可坐視乎!”“曰‘豈不仁,諷刺隱然。”
2.《上水遣懷》是從岳州到潭州路上寫的,這時詩人在饑餓中輾轉,僅存一息。他回憶起自己的一生的遭遇,十分悲憤,而且他眼前遇到的一些少年輩又對詩人十分無禮。他想到古代賢人屈原、賈誼也曾到過這里,因而寫道:“中間屈賈輩,讒毀竟自取;郁沒二悲魂,蕭條猶在否?”郭老說:“這冷淡嚴格的態度有點驚人,照他看來,屈原、賈誼遭到讒毀是活該,是咎由自取。”這里分明是詩人以屈賈自況,否則吊問“二悲魂”“蕭條猶在否”干什么?讒毀自取是統治階級對一切由于他們的迫害而橫被災禍的人的訓斥,杜甫不是也受到這種訓斥嗎?封建史臣不是說他“性褊狹”嗎?所以這里既非自我責備,更不是指責屈賈,而是把矛頭指向制造災難的統治者。此詩中對那些少年新貴的指麾無禮也氣憤地說:“后生血氣豪,舉動見老丑。”如照郭老的詮釋,這里一定是贊美那些少年后生的豪舉而自哀自艾自己的老丑了。
3.《官定后戲贈》是一首自嘲的詩。本來詩人懷抱稷契之志,經過千辛萬苦卻得到一個“河西尉”的小官。這是直接鎮壓人民,負責“分判眾曹,收率課調”(《新唐書·百官志》)的小官。杜甫的好友高適就作過這種官,后來他不干了,賦詩言志說:“鞭撻黎庶令人悲。”當鞭撻的職責完成得不好時,自己也難免受到鞭撻。高適一定對杜甫講過這一點,所以杜甫在送高適的詩中說:“脫身尉簿中,始與
4.《夔州詠懷》中的“綠林寧小患,云夢欲難追;即事須嘗膽,蒼生可察眉”的解釋是沿襲舊注造成的錯誤。“綠林”并非一定指農民起義,凡是反叛朝廷者都可以這樣稱呼。當時農民起義很少,給社會帶來動亂的主要是藩鎮割據和異族的侵擾。“云夢”一句用《史記》“高祖偽游云夢”的典故。漢高祖此行為了防止韓信的叛亂。此句意為象高祖那樣順利防止和平息叛亂是不可能了,非如郭老所說的用《左傳》定公四年“楚子于云中遇盜”之典;如用此典則應是“悔難追”而不是“欲難追”了。后二句意為應處處學勾踐臥薪嘗膽,這樣就要減輕百姓負擔,因為他們的疾苦已經可察于眉宇之間了(“民之疾苦可察于眉宇之間”,典出《東方朔傳》)。
5.對《新婚別》,郭老指責詩人是以“地主生活習慣寫‘貧家女”的。根據是“貧家女”不能脫離勞動,何至于“父母養我時,日夜令我藏”。這種說法是不能成立的。古代婦女在太平時候很少參加室外勞動。男耕女織就是這種分工的概括。直到解放前北方農村還是如此。至于“父母養我時”這兩句也證明不了新婦的地主階級的生活習慣。地主豪門深宅大院,何須躲藏。正因為是貧家女,沒有閫內外之別,所以才須“日夜令我藏”。
五由于疏忽而引史失實
1.開篇引《通鑒》“肅宗寶應元年八月……”(第123頁)。寶應是代宗年號。
2.第125頁言杜甫在左拾遺任內以疏救廢相房
3.第39頁說,張
4.第117頁引了《詩經·七月》的幾句詩“九月肅霜,十月滌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并說“這歌頌秋收的快樂多么開心!”其實《七月》一詩充分描繪了農奴一年所受的苦難。他們冬天“無衣無褐,何以卒歲”,春天是“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經過了一年的辛苦,歲終還要“躋彼公堂”為農奴主祝福。這里本身就有許多眼淚,那里來的“快樂”和“開心”。
5.第154頁言天寶九年杜甫年三十九歲,曾經直接進獻《雕賦》。其實獻《雕賦》應在獻《三大禮賦》之后,序有明文:“自七歲所綴詩筆向四十載矣!”獻《三大禮賦》是天寶十年,獻《雕賦》約在天寶十二、三年。
6.最后所附年表中言,天寶五年杜甫與王維、岑參、鄭虔等交游。查此時鄭虔被貶在外,何由交游?
以上談了一些對郭老《李杜》一書的異議,筆者讀書不多,定有許多不妥之處,望讀者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