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電影局召開的創作人員影片觀摩學習會,聽說開得很好。我對電影是外行,也沒有跟大家一起看片子,共同學習,了解情況也不夠,本來不想講什么,但主持會議的同志要我來談一談當前文藝界的形勢和任務。前不久,在中宣部召開的首都文藝報刊負責人會議上,我講過一點這方面的問題。今天沒有準備,無非把上次講過的意思再重復一下。不對的地方,請同志們批評、指正。
如何看待當前的文藝形勢
首先,應當肯定,自第四次文代會以來,文藝界的形勢總的是好的,向上的。中間經過劇本創作座談會等一系列的會議,文藝工作又有了新的進展,創作上出現了不少好的和比較好的作品。同時,也出現了一些新的情況,新的問題。這跟我們國家經濟、政治的情況是相一致的,當然文藝有自己的特點。這一時期,在經濟上,中央在抓體制改革的同時,著重提出要進一步調整。一方面繼續堅持擴大企業自主權,把經濟搞活;同時又強調集中統一,克服某些無政府狀態。在政治戰線上,在發揚社會主義民主、進行領導體制改革、克服封建主義殘余思想影響的同時,也指出在當前新的情況下,有人假借所謂“爭取民主”,搞無政府主義,搞極端個人主義,甚至否定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道路。這種情況,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注意。文藝方面,這幾年來解放思想,打破禁區,做了許多工作,成績是主要的,但同時的確也出現了某些缺點和問題。這主要是有少數思想傾向和社會效果不夠好的作品,以及在一些文藝工作者思想上和一些文藝工作方面的某些自由化傾向。所以中央才提出要注意文藝作品的社會效果,要求作家和藝術家增強社會責任感。
本來,文藝方面出現這樣一些情況是不奇怪的,對黨中央和人民群眾向我們提出的一些批評意見,我們只要虛心傾聽,認真地加以改正,就會把文藝工作搞得更好。但我們有的同志卻不是這樣。只要聽到一點批評,就奔走相告,傳說紛紜,意思無非是說:“你們要收了。”而另一種意見卻又說:“你們轉了。早該這樣轉,因為一開始就錯了嘛!”我覺得這兩種說法都不見得對。事實上既不是收了,也不是轉了。基本精神還是三中全會制定的路線和方針,只是隨著這兩年的發展,對必然出現的新情況和新問題,理所當然地加以注意,給予解決。這絕不意味著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開動機器、團結起來向前看的方針有什么變化。黨中央提出的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總任務和與之相適應的政治路線、組織路線、思想路線,是堅定不移的。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研究前進過程中出現的新情況,解決新問題,這本來就是三中全會精神的題中應有之義。三中全會什么時候說過,解放思想所出現的思想,百分之百都是好的?有百分之幾是不好的,加以糾正,怎么能說這就是不要思想解放,就是要收了呢?反過來講,因為出現了一些錯誤的思想,是不是解放思想本身就錯了,解放得過了頭?因此說應該轉了,轉回到思想禁錮、思想僵化的老路上去呢?我想,這兩種說法都是不對的。現在既不是收了,也不是轉了。如果這樣看問題,這是對三中全會方針和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誤解,或者是從不同的片面出發作了曲解,是對前進過程中的新情況、新問題采取的非科學的態度。
其實,說什么“收了”或者“轉了”這些議論,不是今天才出現的。比如對第四次文代會的看法。這個會總的說來是開得好的,但也有缺點,其中特別是有的發言是有缺點的。在當時或會后提出一些批評意見,這也是正常的。但有人一聽到有批評意見,就說要“收了”;又有少數的人,借此否定整個文代會,把文代會后開的會議看成是對文代會的糾偏,說是有什么新精神,說是“轉了”。我以為這些看法都是不對的,因為它不符合事物本來面目。再比如劇本創作座談會。胡耀邦同志在會上講了話。整個會議是總結經驗、肯定成績,同時也是要克服缺點的會。是采用民主討論的方法,研究創作思想,以利于創作更健康發展。但就因為對一兩個作品提出了批評意見,有些人就說這是要收了。仿佛執行“二百”方針,繁榮文藝就不能講缺點似的。一講缺點,就是收了,形勢就不好了。甚至有人還說什么由于這個會,造成了一九八○年文藝創作的“淡季”。這種說法是不合乎實際的,是錯誤的,我們不能同意。
胡耀邦同志最近提出,要“做一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徹底的唯物主義,就是科學的唯物主義,也就是要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采取辯證的方法來看待問題。我們也必須用這種正確的態度和方法來看待文藝現象,來處理文藝工作中的各種問題。我們看待文藝的發展形勢,就一定要從文藝發展的實際情況出發,要研究和分析它發展的全過程。要全面地、發展地看問題。要兩點論,不能一點論。要正確地看清它的主流和支流。不能否定主流,也不能忽視支流。要肯定成績,但也不應該回避缺點和問題。我們不能搞主觀隨意性,更不能從個人好惡出發。如果采取這種態度,就不能正確估計形勢,就會對指導我們前進的黨的方針路線產生錯誤的認識,就會對發展的主流產生懷疑,就會對支流、對新出現的某些偏向和問題不是麻木不仁就是草木皆兵,因此也就不能采取正確的方法去加以解決。總之,只有我們采取唯物的辯證的科學方法,才能對文藝形勢有正確的認識,才能正確地堅持我們的方向,正確地確定我們的工作任務,找出解決具體問題的正確辦法。
關于注意兩種傾向問題
我們這些年來在文藝領域中的許多問題上,都不斷出現許多不同的看法,發生各種爭論。這種情況是思想活躍的一種表現,沒有什么不好。有一類問題并不需要很快求得統一,很快做出結論,例如屬于學術性質的問題就是這樣。對這類問題,要做的就是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逐步引導這種爭論和探討深入地發展下去。但對另一類問題,屬于政治性質的問題,屬于社會主義文藝的方向和根本方針的問題,對關系到我們整個文藝工作全局的一些重大問題,我們則應該努力取得比較一致的看法,統一到黨的方針路線上來。應該在馬克思主義的指導下,更多地求得共同語言,統一我們的大的步調。
粉碎“四人幫”四年來,應該說文藝界大多數同志,包括在文藝領導崗位上的同志在內,在許多重大問題上,看法還是一致的,或基本上一致的。例如:揭批林彪、“四人幫”,平反冤假錯案,擁護三中全會方針,批判兩個“凡是”觀點,等等。再比如,承認四年來文藝創作有很大成績,承認主流是好的,承認“二百”方針,等等。但是,當問題一具體化,或者進一步深化,特別是當出現了某些新情況、新問題的時候,看法就不那么一致,甚至很不一致了。這種不一致,表現在許多問題上。其中特別值得我們注意的,就是對前進過程中出現的支流問題,即帶有傾向性的缺點錯誤問題,看法上的不一致。
有一種看法是:只承認成績、承認主流,不承認、或者實際上不承認有支流,一提還有某些缺點要克服、某些錯誤要糾正,就埋怨說是不看優點了,是要收了,是否定主流了,是違背三中全會精神了。這種看法,顯然是不對的,剛才我已經說到。
另一種看法是:承認有支流,承認有帶傾向性的缺點錯誤,甚至看得相當嚴重。但究竟是什么樣的錯誤傾向呢?看法卻又截然不同了。一部分同志認為:錯誤傾向主要是、甚至僅僅是來自領導和文藝批評的左傾的、僵化的思想,違背藝術規律,打棍子,橫加干涉,等等。而且認為四年來,始終是這樣,不管任何地方,在任何問題上,都是這樣。而另一部分同志則認為:錯誤傾向主要是、甚至僅僅是表現在文藝工作者、特別是青年文藝工作者身上的不服從黨的領導或者擺脫黨的領導,搞自由化,出現各種資產階級思想,以及領導上放任自流,等等。而且同樣地認為,或實際上認為,四年來,特別是三中全會以來就是如此,不管在任何地方,在任何具體問題上,都是如此。
這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十分極端的看法。它們哪一種是正確的呢?我想同志們會有冷靜的判斷。盡管它們各自都有片面的道理、部分的根據,但卻都沒有充分的道理和充分的根據。它們不是從全面的事實、從歷史發展的過程來看待問題,不是用唯物的、辯證的觀點來看問題,缺乏對具體事物的具體分析,因而是不正確的。
怎樣看待才比較正確、比較切合實際呢?根據我的理解,中央一貫的態度是:第一,我們的成績是第一位的,主流是好的;第二,的確存在著支流,在前進過程中也有某些缺點錯誤;第三,這些缺點錯誤,就其思想傾向來說,不是只有一種表現,而是兩種表現都有。同時,我也認為,兩種傾向往往又是互相補充、互相助長的,這就是說,既有那種“左”傾的僵化思想,有簡單粗暴、不適當的干涉;也有那種搞自由化、反映資產階級或小資產階級思想的東西,在文藝思想、文藝創作和文藝工作上確有某些不利于四個堅持、某些離開社會主義文藝方向的表現,以及對這種情況的放任自流;第四,因此,我們應當按照不同時間、不同地區和不同范圍的實際情況,來判斷和解決實際出現的不同傾向性的問題,是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
回顧幾年來的情況,特別是三中全會以后兩年多的情況,黨中央在解決文藝工作中出現的問題上,就是采取這種實事求是的、辯證唯物主義的方針,就是根據這個方針采取相應的措施的。這就是:在首先肯定成績和主流的同時,對出現的缺點錯誤,根據實際情況,既注意糾正這一種傾向,也注意克服那一種傾向。我們認為,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講話中提出的文藝上要進行兩條戰線的斗爭,這個思想是合乎文藝發展的實際的,對我們現在仍然有指導作用。注意研究和克服兩種片面性、兩種傾向,這不僅是個實際問題,也是個帶根本性的思想方法問題,是屬于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路線問題。
但是,這幾年的情況表明,要這樣做不容易。有些同志在對待傾向性的問題上,總是搞單打一,不是孤立地強調這一個片面,就是孤立地強調另一個片面。對不贊同這樣看問題的同志,不是說他們是“左”右搖擺,就是說他們是搞半斤八兩,是搞折衷主義,和稀泥。其實事情并不是這樣。列寧說過,折衷主義會冒充辯證法,這是確實的。但辯證法是不是有時也會被人說成是折衷主義呢?因此,我們應該堅持不搞片面性和形而上學。
只要舉這幾年來的幾個事例,就可以說明:兩種傾向在不同時間、不同范圍,或者明顯、或者不明顯地都是存在的,它們錯綜復雜地交叉在一起。用形而上學的、片面的觀點,用單打一、一刀切的態度來對待,是不符合實際的。
比如,第四次文代會召開以前,文藝界和整個思想界一樣,要解決的主要是肅清林彪、“四人幫”流毒,撥亂反正,打破兩個“凡是”觀點的禁錮,強調解放思想,發揚藝術民主,這是主要的任務。但并不是說,在這個時期中完全沒有出現一點另外的錯誤思想。在文藝創作中,也是出現了少數傾向不夠好的作品的。但是,在當時,一方面,有些同志不肯承認有這些缺點,仿佛稍微一提這方面的缺點,就會妨害解放思想,就會打擊作家的積極性似的。另一方面,有些同志又夸大這方面問題的嚴重性,把它當作主要應該反對的右的表現,而對于解放思想,打破禁區,發揚藝術民主,克服文藝領導工作上的簡單粗暴,就不再認為是主要問題,甚至采取了反感的態度。這些事實說明:以上這兩種態度都是不切合實際的。
再比如,去年年初的劇本創作座談會以后,有一些同志曲解會議精神,認為這就是糾四次文代會的偏。還曲解“注意社會效果”的正確含義,用它做搞簡單粗暴的借口。另外,又有一些同志,從另一方面曲解會議精神,把對幾個作品的正確批評說成是什么“變相打棍子”,是什么“變相禁戲”,甚至從根本上否認“社會效果”這個正確提法。特別是在中央提出改革領導制度、發揚社會主義民主、反對官僚主義、報刊上提出加強和改善黨對文藝的領導之后,在這些同志那里,又對中央精神做了有意無意的曲解,發表了某些削弱黨的領導、模糊社會主義文藝方向的言論。有的作者拒絕正確的批評意見,同時也出現了某些思想傾向不好的作品。最近,中央提出要注意這方面的問題,有的同志就是不贊成,又說什么這是收了,甚至反唇相譏,說劇本創作座談會是一九八0年刮起的什么“冷風”,甚至說是第四次文代會的一個“倒退”。這是完全錯誤的,是根本不符合事實的。恰恰是鄧小平同志代表黨中央在第四次文代會的祝辭中提出了社會效果問題。小平同志的祝辭和周揚同志的報告中同時提出了培養社會主義新人和其它一系列的發展社會主義文藝的方針和措施。就是對幾個思想傾向不好的作品的批評,也是在文代會期間,由中央和文藝界領導同志一起商定的,這在胡耀邦同志在劇本創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是說得十分清楚的。怎么能說是什么“冷風”,是什么“倒退”呢?
從這些事例中我們可以看出,我們決不能凝固不變地、單打一地看問題,不能搞片面性和形而上學。當然,這個話在口頭上誰也會說,似乎這個道理是最明白不過了。但是,這幾年我們在許多問題上為什么恰恰還會這樣呢?為什么總是不能得到一致的看法,統一到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上來呢?為什么在關于傾向性這個影響我們前進步伐的重要問題上,總是各自堅持兩個相反的片面而得不到正確的解決呢?
我覺得這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認識論的問題。這就是我們有的同志不了解或者不愿意去了解全面的情況,不進行調查研究,局限在自己所經常接觸的小圈子里,這就影響了自己的視野,跟不上形勢的發展。有些同志也還有一個思想凝固化或者叫做僵化的問題,看問題不是運用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不是根據發展變化的客觀實際來分析問題,而是自以為是。所謂僵化,有的是十七年中的“左”的一些框框還在起作用,有的則是思想停留在剛剛粉碎“四人幫”那時候,或者停留在三中全會剛開過那個時候,不去看看這兩年的新情況、新問題。這可以說是一種新的僵化。我自己的體會是,不能總覺得別人有思想僵化,自己如果不學習,不前進,即使是原來思想比較解放的人也會有僵化的可能。另一方面,我覺得有的人所以比較固執地堅持他片面的觀點,往往是和自己的實際利益有關的。這就是,如果我不堅決維護這個方面,堅決反對另一個方面,如果承認了某種觀點或某些人的觀點是可取的,那就會反證自己有不對的地方,就會想到,這將會影響我個人作為作家、批評家的身價或者作為領導者的聲譽。也許還有些有形的東西:今后的待遇、處境、選票、上級的看法,等等。當然,也可能會聯系到和自己關系密切或有共同利益的人,那就更加頑強了。這就是十年動亂留下的派性觀點的殘余,或者新形成的某種派性觀點。這種派性觀點,特別是在對待克服不正確傾向這樣的問題上更容易敏感。
列寧曾經講過,資產階級為了維護本身的利益,也可以連公認的幾何學定律都要推翻(大意)。我們不是資產階級,而是無產階級,是人民的文藝工作者和文藝工作的領導干部,但是由于個人利益、小集團利益而妨害我們正確認識問題,妨害我們在統一思想的基礎上加強團結,這種消極現象也還是有的。“四人幫”形而上學猖獗,在他們的影響下產生的那些派性,那些形而上學,把我們害苦了。我們難道不應該從這種思想枷鎖中徹底解放出來嗎?
關于文藝工作的任務
現在我談一談今后我們文藝工作的任務。
這方面的問題,在四次文代會的文件里,在胡耀邦同志在劇本創作座談會的講話中,都已經講過很多了。這幾年的文藝實踐已經證明,這些文件和講話中的內容是正確的。根據這一年多的新情況、新問題,我覺得我們仍然有重新學習的必要,有根據新情況、新問題進一步加深理解,并且用來指導我們發揚成績、改進缺點錯誤的必要。
第一,我們要全面地、正確地貫徹社會主義的文藝方針。
對這個問題,我們曾經聽到一種議論,說:在過去,任何一個時代、一個國家的文藝發展,并沒有哪一個什么樣的黨來領導,也沒有規定一個什么單獨的文藝方針,文藝還不是發展了、甚至出現了偉大作品和偉大作家?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黨有政治綱領,國家有憲法,何必一定要單獨規定一個文藝方針呢?這種看法,我認為是不對的。首先,它并不符合歷史事實。任何剝削階級,特別是在它們取得統治地位以后,都不是對文藝漠不關心的,它們總是根據它們的階級利益來確定對待文藝的方針的,只不過是完備、不完備,見諸文字或不見諸文字罷了。舊時代的作家,他們對統治階級的文藝方針也有一個方針,或者服從或者反對,他們對待當時的文藝現象或自己的創作,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采取某種方針,這就是由他們的世界觀和文藝觀所決定的某種文藝主張。我們的文藝事業,是黨所領導的,反映人民的利益和愿望的,是整個社會主義事業的一部分。正確的文藝方針可以促進文藝事業在正確的軌道上繁榮發展,錯誤的方針則會起相反的作用。制定正確方針的依據是:首先是必須反映文藝發展的客觀規律,與此同時,必須反映黨和人民按照客觀規律促進文藝發展的主觀能動性。
我們的文藝方針,總起來說是什么呢?就是: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這個“二為”,加上“二百”,就是我們的總方針。或者按照過去習慣的說法,就是“二為”方向,“二百”方針。這兩個“二”是互相聯系、缺一不可的。
回顧這幾年來的情況,在確定我們的文藝方向和方針的提法和貫徹執行中間,文藝界也是有過不同意見的,這些不同意見的爭論,也是上面講的那兩種傾向的一個重要反映。
有的同志曾經堅持必須提“工農兵方向”,堅持必須提為政治服務。把不同意這樣提的同志一律當作離開四項基本原則的表現,這恐怕是不恰當的。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提為人民服務,具體的涵義是為廣大人民、首先是為工農兵服務,而不提只是為工農兵服務,這是更科學的。文藝反映政治生活,對政治起重大作用,但文藝并不是只反映政治生活,只對政治起作用。它同時要反映更廣闊的社會生活,反映人的物質生活和人的精神生活,并且對所有這些方面都發生影響。因此,孤立地提為政治服務,是不能完整地反映文藝的客觀規律的。提為社會主義服務,卻可以包括文藝反映生活和文藝社會功能的各個方面,又表述了文藝的時代性和階級性質,因此是正確的,科學的。
堅持提為政治服務的同志,他們或多或少地不能正確理解、也不能堅定不移地貫徹雙百方針。他們對貫徹雙百方針過程中出現的某些錯誤思想和情況,簡單地歸罪于不再提為政治服務的結果。有的同志仍然用狹隘的從屬政治的觀點來看待文藝現象,這是他們采取簡單化態度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們還聽到另一種議論。有人說,文藝方針提“二百”方針就夠了,何必再提什么“二為”?這當然是不能使人同意的。我們社會主義文藝的總方針不能不指明方向。“二百”方針不是明確表述社會主義方向的語言,這是不言而喻的。因此有同志說它不是唯一的方針,我的理解是:這是指的總方針而言,這樣說是沒有錯的,它不應該被誤解為要放棄“二百”方針。
這里有一個“二百”方針究竟是手段還是目的的問題。它和民主是手段還是目的的問題一樣,也是有不同看法的。這兩個問題有某些相近之處,我簡單說一下我的看法。我覺得,民主既是手段,也是目的;但卻不能說它是唯一的目的。說它也是目的,因為我們所要建設的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國家,不僅要解決經濟基礎問題,還要解決上層建筑問題;不僅要有高度的物質文明,還要有高度的民主和精神文明,沒有民主就沒有社會主義。因此,應該說實現社會主義民主是我們的目的。但它卻不是我們唯一的目的,因為民主政治這種上層建筑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如果我們不能建成四個現代化的社會主義經濟基礎,社會主義民主是不可能保證實現的。
關于“二百”方針,道理上大體上有些相近。貫徹“二百”方針,是藝術民主的體現。是為了保障人民內部的專業和業余的文藝工作者充分表現他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表現他們的思想見解和藝術個性的。這種藝術民主,就是社會主義政治民主在藝術范圍的反映。因此就這一點來說,“二百”方針是手段,也是目的。但它也不能說是唯一的目的,因為社會主義的文藝還必須要求它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貫徹“二百”方針是為了要實現“二為”的方向。
正是基于這樣的理解,我們不能同意把“二百”方針的重要意義估計過低,我們一定要堅定不移地貫徹“二百”方針,決不能把它當做是權宜之計,而應當看做是發展社會主義文藝的長期性的方針。但另一方面,我們也決不能同意把它作為唯一的東西,而拋棄了“二為”的方向。事實上,這后一種不正確的傾向,在某些同志那里,在某些問題上也是有明顯的表現的,這應當引起我們的注意。
比如:有的人公然鼓吹不必要為八億農民服務。說什么只想寫給極少數能欣賞陽春白雪的人看,就是不愿寫給八億下里巴人看。有些人宣揚什么“藝術就是自我表現”,把搞這樣的東西當作什么“新的崛起”來提倡。有的人則說:“世界在不斷縮小,每一個角落都留下有人類的足跡,不再有新的大陸被發現。今天,我們的新大陸就在我們自身。”也有的人主張什么“遠離政治”,實際上也就是主張藝術脫離集中了億萬人民的愿望和利益的共同事業。
再比如:在對待“二百”方針的問題上,有的同志把它和黨的領導、和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對立起來。個別人甚至把堅持四項基本原則也當做框框要求突破。
這些例子都說明:文藝界近年來在貫徹社會主義文藝方向和方針取得很大成績(貫徹“二百”方針可以說取得了空前的成績)的同時,的確也出現了上面說的來自不同方面的不利于“二為”和“二百”正確貫徹的一些新情況、新問題。
對這些情況,我們不能夸大,但也不能縮小。它提醒我們:在當前和今后相當長的時期之內,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必須堅定不移地貫徹社會主義文藝的總方針。既要堅定不移地貫徹“二百”方針,也要堅定不移地貫徹“二為”的方向。我們要采取正確的方法,加強政治思想工作,也就是中央規定的疏導的方法,民主討論的方法,在文藝領域開展批評自我批評的方法,以糾正各種不正確的思想傾向,以保證社會主義文藝的方向和方針能夠全面地、正確地貫徹執行下去。
第二,進一步繁榮文藝創作。
關于這個問題,現在各方面的議論很多,有的創作部門(比如電影)還要在總結已往經驗的基礎上訂出今后的創作規劃和采取一些相應的措施,我在這里不準備多談了。我認為:幾年來文藝創作的成績很大,這是絕對不能否定的。但同時也應該看到,我們還有很多不足和問題。中央領導同志和廣大人民群眾在鼓勵我們成就的同時,提出了我們有些創作調子低沉,有的思想傾向不夠好,個別的作品不利于團結人民同心同德搞四化,不利于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因此,要求我們的創作多注意表現四化建設的新生活,多有一些能夠更好地振奮民族精神、鼓舞斗志的東西。指出這樣的缺點和提出這樣的要求對不對呢?我認為是對的,是符合實際的。我們應該認真地加以研究,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這里我只談一個問題,就是我們的作家要正確地認識我們的時代,我們的文藝作品要正確地、深刻地表現新的時代精神和新時期的新生活、新矛盾,塑造社會主義新人的典型形象,特別是小平同志提出的四化創業者的形象。這個問題非常重要。當然,創作的題材無限廣闊,但我認為,正確地認識和反映我們的時代這個問題是當前我們文藝創作面臨著的一個中心課題。四次文代會已經向我們提出了這個問題,胡耀邦同志在劇本創作座談會的講話中又有很大一部分談到這個問題。但我們在報刊上宣傳不夠,措施無力,這不能不說是我們工作中的一個很大的缺點。
解決這個問題,我認為必須解決文藝工作者參加新的生活實踐的問題。深入生活,參加群眾建設四化的偉大的斗爭,這仍然是我們應該堅持的。一方面,我們要從在群眾生活斗爭中生長的工農兵和知識分子中發現和培養新作者,另一方面,也要提倡已有的作家采取各種方法和不同方式去深入生活、熟悉生活。比如現在最薄弱的就是對新的農村生活的熟悉。文藝是社會生活的反映,要很好地反映它,就必須很好地熟悉它。這個唯物主義的、現實主義的基本原理,雖然是老生常談了,但它是真理。
與此同時,我們還必須用正確的思想來觀察和分析新的生活。我們的新時期是個大轉折的時期,是新舊交替、除舊布新的時期。生活現象復雜紛繁,要正確地認識它是不容易的。作家只有用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同自己對生活實際的真知灼見結合起來才行。在我們有的同志那里,學習馬克思主義,繼續改造世界觀這些話是很不愿意聽了,但我覺得這仍然是我們需要堅持的。年初有的同志曾經提出:貫徹百花齊放的方針,除去作品的形式、風格、題材以外,內容上允許不允許放?我個人認為,不管形式和內容都是應該放的,不能說百花齊放只允許形式方面的放,作品的內容只允許一個樣子,一個腔調。事實說明,我們是需要作家用作品提出他對生活的獨特的發現、獨到的見解的。這樣的東西正是藝術生命力的表現,是能給予人民及政治工作者以教益、啟發的。但有一個界限,就是這些發現和見解盡管是有個性、有獨創性的,但它必須反映客觀實際,必須符合馬克思主義基本原則,這才能是正確的,是對人民有利的。
去年以來,有相當一批作品是表現反官僚主義、反特權的,這無疑是我們新時期需要解決的一個重要的社會矛盾,文藝作品理所當然地應該反映它。但在劇本創作座談會的《情況簡述》上有一段話,指出兩點:一點是不能把它作為新時期的主要矛盾,更不是唯一的矛盾。有人說我們國家出現了一個官僚特權階級,這是完全錯誤的。再有一點是:反官僚主義和反特權的思想武器,不能是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的無政府主義、個人主義和平均主義,而只能是馬克思主義。正是這樣,劇本座談會在批評《假如我是真的》、《在社會檔案里》的某些缺點錯誤的同時,基本上是肯定了《權與法》等同類題材的作品的。
這些例子說明:離開馬克思主義世界觀,離開具體體現馬克思主義思想的現在黨中央制定的方針路線,用作家的獨到見解和它們對立起來,想這樣子就能夠做到正確認識和表現新時期的社會生活,是不可能的。現在有個別人居然提出文藝要和黨中央唱對臺戲,那當然更是錯誤的。
還有關于歌頌和暴露的問題。這是一個老問題了,經過這幾年的撥亂反正,這個問題似乎解決了,但似乎又沒有完全解決。特別是在正確反映新時期的生活上,似乎又發生了新的不同意見。其實,我們不論對表現過去和現在的生活,都不應該發生一個允許不允許暴露黑暗的問題。我以為,第一,不管歌頌和暴露,都應該是有正確的立場、觀點,都應該符合歷史的真實、典型的真實。第二,在過去幾年中,表現光明的事物和揭露黑暗的事物相比,不能不說前者是比較不夠的。這不是機械的比例數字問題,而是時代的要求、人民的要求。當前,我們要及時地、全面地、正確地滿足這種要求,充分地反映新時代的新的斗爭生活,毫無疑問,只有大量的揭露黑暗的東西,是不夠的了。如果是只表現揭露林彪、“四人幫”,或者官僚主義者、不正之風等等,很少表現社會的光明與希望,很少表現社會主義新人,長久下去這總是不行的吧?人民需要文藝作品給他們以振奮精神的東西,以鼓舞的力量。有的同志反問:難道寫揭露黑暗的東西就一定不能給人以鼓舞的力量嗎?使人流淚的東西就一定使人悲觀嗎?當然不能這樣認識問題。比如,我前幾天看了《巴山夜雨》這部片子,我認為是很好的。我不是說這是今年唯一的一部好片子,因為我看的片子不多,我只是舉這一部為例。這部片子看過以后,我曾經在一個座談會上說:它使我流了淚,但同時也使我看到了美,給了我力量。我覺得這部描寫“四人幫”橫行年代,在邪惡勢力重壓下人民的精神狀態的東西,在使人流淚的同時,給予人們以光明和美,給人以力量的片子的確是很好的。這部片子使我聯想到其它有的作品,情況卻不是這樣的。作者把注意力主要放在那些黑暗腐朽的事物上,使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和黑暗作斗爭的光明的事物。這怎么能給人以鼓舞呢?有人反駁說,我們老老實實承認有大量黑暗的東西,把它揭出來給人看,這正是我們有力量的表現。我說,這固然對,但還不夠。老老實實地承認存在的問題,這是一種老實人的老實態度,但還不等于就是一個強有力的、足以消滅黑暗、戰取光明的人的形象。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還不能說就已經可以給人以足夠的力量和信心。此外,也應該說,表現我們的社會主義歷史發展,如果大量的作品主要就是這樣寫法,特別是仍象表現“四人幫”橫行時期那樣的寫法來寫新時期的生活,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符合整個歷史真實的。在“四人幫”橫行時期,我們有億萬人民在斗爭,有老一輩革命家在斗爭,有張志新那樣一些強者在斗爭。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的黨領導人民在奔向四化,排除重重困難在前進,我們有大量新人涌現,有大量美好光明的事物涌現,這難道不是事實嗎?光明總是在和黑暗斗爭,從總的發展趨勢來看,光明的、前進的力量總是要取勝,這難道不是歷史發展的規律嗎?正是這樣,黨中央和人民向作家提出了在正確揭露陰暗的同時,要更注意表現光明的事物,給人們以鼓舞的力量,我以為這是完全應該的。正因為如此,我才在《巴山夜雨》的座談會上,又說了一句這樣的話:“君問歸期未有期”——而現在已經是“君問歸期已有期,應話巴山非舊時”了。我說這句話是和作者互勉,是希望能寫寫新時期的新生活和建設四化的社會主義新人,給人以新的鼓舞力量。也正是基于這一點,我曾對另一個同志說:你在一篇文章里說八○年話劇創作寫觸及時弊的東西少了,認為這是一個大問題,為什么你不說如果表現和時弊作斗爭的“觸及時利”的東西少了,更是應該重視的問題呢?我這樣說可能是簡單化的,不過卻是由于想到在歌頌、暴露問題上的當前情況才有感而發的。
在這里,我想也談談現實主義的問題。我認為我們應該堅持革命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在提法上,有的同志說只要提“現實主義”就夠了,不必加上“革命”二字。我認為我們主張的現實主義應該和資產階級的批判現實主義有所區別。這個區別不僅是應該有我們的民族特點和新時代的特點,主要還在于世界觀的區別。世界觀不等于創作方法,這固然是常識;但是創作方法(不是一般的藝術表現方法或手法)不能脫離世界觀的思想基礎,這同樣也是常識。我們的現實主義是以無產階級的世界觀——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是社會主義性質的,因此,我認為有必要加以“革命”二字以示區別。
社會主義的文藝創作,不能限定只有革命現實主義這一種創作方法,事實上也是限制不了的。在這個方面也應該百花齊放。我們主張的革命現實主義也應該是發展的,不能停滯不前。我們應該學習和借鑒外國的東西,包括現實主義中不同的表現方法,以至于不是現實主義的表現形式和手法。魯迅說“拿來主義”,我們是可以大膽地伸出手去拿來,好象千手千眼佛一樣,伸出一千只手去拿。但是,我們也要用一千只眼來看,這就是要鑒別,要分析。我們要吸收一切有用的東西,要充分發展我們自己的各種不同的獨創性和藝術個性。但是同時,我們也決不能丟掉革命現實主義。我們革命文藝的全部歷史證明,粉碎“四人幫”以后四年來的文藝創作實踐也證明:恢復和堅持革命現實主義,是我們取得成績、受到人民歡迎的一個帶根本性的原因。它要求真實地反映生活,這是藝術的生命所在。它要求在正確的世界觀指導下,充分地反映歷史發展的真實面貌和客觀規律,這是它極大的優點。它要求通過典型人物和典型環境的表現,反映生活斗爭的客觀真理,因此具有巨大的美感作用,和令人信服的、給人以教育的強烈的思想性。我們現在要求正確地反映新時期的生活,給人民以鼓舞和教育,就一定要堅持革命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發展這種創作方法。現在有的同志提出要打破一切的美學的傳統,其中也包括革命現實主義的傳統,包括現實主義的重要原則之一——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認為這也是應該拋棄的老框框,這是不能叫人同意的。
還有一個浪漫主義問題。浪漫主義歷來有消極和積極、反動和革命之分。我們批判“四人幫”搞的“假大空”,也追溯到十七年中某些“假大空”的表現,把它和不適當地強調浪漫主義聯系起來,這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從根本上否定革命浪漫主義,也不能把十七年的所有具有浪漫主義色彩的作品一概斥為“假大空”和“瞞與騙”。按照革命現實主義的要求,要表現歷史的革命性的變化,就不能根本不表現理想和希望。在這個根本點上而不是在藝術表現手法上,它是和革命浪漫主義有相通之處的。革命浪漫主義同樣是以馬克思主義世界觀作指導的,它更多地側重于表現對理想的追求,對光明和未來向往的熱烈情緒。但它的這種精神是扎根現實之中的,是和實事求是的精神不相矛盾的。如果這樣理解革命浪漫主義,我們就不能不加分析地對它采取排斥的態度。因此,我認為,在我們表現“四人幫”橫行時的黑暗年代需要它,表現新時期的偉大斗爭和時代精神時更需要它。我們也應該為革命浪漫主義恢復一下名譽。
關于進一步繁榮創作問題,就說以上這幾點意見。
第三,發展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研究和文藝批評工作。
這個工作是促進創作進一步繁榮和健康發展的不可缺少的條件,是正確貫徹社會主義文藝方向和方針的重要保證之一,這是我們的一個長期性的重要任務。在這方面,這幾年來也是有成績的,但總的說來,抓得不得力,這是我們工作上的又一個重要缺點。
關于這個問題,我以前在另外的會上談的比較多。在今天這個場合,我只簡單地說以下幾點:
一、文藝界幾年來進行的撥亂反正和解放思想的工作,它的本意是恢復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和毛澤東文藝思想的本來面目,而不是要從根本上否定它們。我們社會主義文藝的發展是決不能離開馬克思主義和毛澤東思想的指導的。
二、幾年來,在這個問題上的不正確的看法大體上也是兩種。一種是教條主義的、僵化的態度,包括“兩個凡是”觀點的某種影響在內。另一種是虛無主義態度,貶低或者不承認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和毛澤東文藝思想。有的同志不加區別地提出什么要打破一切框框,以及否定作品的社會效果和作家的社會責任,就是這種表現的例子。這應該引起我們的重視,采取正確的方法加以糾正。
三、我們堅持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和毛澤東文藝思想的態度,并不是要回到過去曾有過的教條主義的老路上去,而是要創造性地用于新的實踐,去豐富它和發展它。周揚同志提出要建立和發展中國的、具有民族特點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學派,這個任務十分艱巨,但我們一定要努力逐步去實現它。在當前,我認為首先應當克服的是文藝理論研究和創作實際的某種脫節現象。這個問題不能很好地解決,就既不能對創作實踐發揮更有力的指導作用,也無助于發展我們自己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學派。因為,總結我們自己的實踐經驗是后者的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
四、我們從事創作(包括表演、導演)的同志,應該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的文藝理論,這是指導我們創作所絕對必須的。許多同志過去在這方面提供了正面的例證。但也有少數同志由于對此采取輕視或者懷疑、甚至是否定態度,這就給他們在思想上和創作上帶來了明顯的危害。
五、最后,我談一下如何正確開展文藝批評和對文藝批評要采取正確態度的問題。我們要痛切地接受以往的教訓,決不能再搞簡單粗暴的那一套了。但同時我們也應該注意,不能因此不要批評。對作家和作品,黨的方針是愛護、扶持和鼓勵的,但是不管是對老年和青年,都應當實事求是地進行評價。對青年作者,當然應更多地鼓勵、扶植,但也不應當盲目吹捧。近年來有一些同志聽不得一點不同的意見,一聽到一點批評就說是打棍子了,是妨害創作情緒了。華君武同志畫過兩幅漫畫,一幅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很多同志非常高興。又畫了一幅,是“小貓屁股也摸不得”,不少青年作者就非常不高興了。其實,這兩種“摸不得”的情緒都是實際存在的。我們應該扭轉這種不正常的風氣。
從這里我想談談關于所謂“破壞創作情緒”的問題。我們一定要防止和反對簡單粗暴的、教條主義的批評。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說,教條主義的批評不僅是破壞創作情緒,首先是破壞了馬克思主義本身,所以是必須反對的。但毛主席又說:“馬克思主義就不破壞創作情緒了嗎?要破壞的,它決定地要破壞那些封建的、資產階級的、小資產階級的、自由主義的、個人主義的、虛無主義的、為藝術而藝術的、貴族式的、頹廢的、悲觀的以及其它種種非人民大眾非無產階級的創作情緒。對于無產階級文藝家,這些情緒應不應該破壞呢?我以為是應該的,應該徹底地破壞它們,而在破壞的同時,就可以建設起新東西來。”我覺得這些話是有根據、有道理的。一個作家的創作情緒,不應只是在贊揚聲中才有,稍有非議便沒有了創作情緒,過去許多有成就的作家都不是這樣的。正確地指出缺點(不是無限上綱、妄加政治罪名),促進作品加以改進,這決不能認為是破壞創作情緒的事。我想我們對待文藝批評應該采取這種態度。
第四,要加強文藝隊伍的建設。
這是文藝工作的另一個重要任務。總的看來,我們的隊伍是好的,是在發展著的,這幾年出了許多很有希望的新人。但因為經過十年浩劫,損失太大,現在我們還不能說已經是兵強馬壯。同時在發展中也存在著一些問題。這里我想說一下思想建設的問題。首先是黨員文藝工作者,我們要提高黨性,要增強黨性鍛煉。同時,所有的專業文藝工作者都應當講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要加強社會責任感。對一個革命文藝工作者來說,在提高業務的同時,還要提高思想,也就是繼續改造我們的思想。黨中央領導我們所進行的解放思想運動,在一定的意義上說,也就是改造思想,因為最終要求我們是從一切錯誤思想的枷鎖下解放出來。不能光解放別人不解放自己。前一段解放別人做得比較多,現在我們應該同時要求解放解放自己,也就是說,要在改造客觀世界的同時,也改造我們自己的主觀世界,在幫助別人提高思想的同時,也要提高自己的思想。方法不是搞什么政治運動,決不是整人。一個作家、藝術家的世界觀的問題是很重要的,過去和現在的大量事實證明了這一點,以后,我相信仍然會證明這一點。現在在我們一部分同志中間,存在著不可忽視的一些不正之風。從根本上說,是反映了世界觀的問題。中央領導同志最近談到:作家應該用文藝創作幫助我們克服黨內和社會上的不正之風。與此同時,也應該要求文藝工作者克服自己中間的不正之風。我完全同意這個意見。據我了解,文藝工作者大多數同志的思想面貌是很好的,我需要向同志們好好學習。但確實也聽到看到一些極端個人主義、無政府主義、派性等等的表現。正是這些東西,障礙了我們的工作取得比現在更大的成就。作家、文藝工作者要做靈魂工程師,就一定要使自己的靈魂更高尚、更健康起來才行。因此,加強文藝隊伍的建設,除去組織上的加強和調整之外,根本的還是思想建設問題。
以上談的這些,就是對我們文藝工作幾項重要任務問題的一些粗淺的看法。
關于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
為了完成我們文藝工作的各項任務,為了保證社會主義文藝更加健康地、進一步地繁榮起來,沒有黨的領導是不行的。為了加強領導,必須改善領導。應當看到:幾年來各級黨委對文藝工作的領導成績是主要的,有很大的加強與改善。存在的問題也不少,大體說來也是兩種情況:一個是簡單化的不適當的干涉;一個是放任自流。前一段時間在報刊上和文藝工作者的議論中,重點批評的是前一種情況。但對后一種情況注意不夠,特別是在出現了一些削弱和企圖擺脫黨的領導的錯誤言論和錯誤做法之后,這就需要我們加以注意。有的文章中主張在我們黨領導的文藝團體的會章上不要提用什么思想做指導,實際指的就是不要提用馬克思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做指導。實際上這是為否定黨的領導的人制造了口實。黨的領導一定要改善。我們講堅持黨的領導,是通過改善來堅持的,因此是“堅持”,不是“僵持”。但另一方面,我們講改善黨的領導,正是為了加強而不是擺脫黨的領導,因此,是“改善”,而不是“改掉”。
如何改善黨的領導,這個問題需要總結經驗,進行深入的討論和研究,不是我個人今天能說得清楚的。在當前我想到的,只有兩點可以簡單說一下。
一是要進行文藝體制的改革,使它能更有利于加強黨的領導,更符合文藝工作的客觀規律,更能體現社會主義文藝生產的目的,更有利于調動文藝工作者的社會主義積極性和創造性,更有利于繁榮社會主義文藝。但文藝體制問題是個很復雜的問題,需要我們發動廣大文藝工作者和干部進行研究,經過有關的領導部門和中央慎重考慮才行。目前,我們整個國家的經濟工作首先要繼續調整,在調整中加以改革。我們文藝工作也要調整,在調整中結合改革進行。現在正處在準備的階段,我在這里說不出什么具體的東西來。
二是關于黨員和黨的基層組織的問題。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不僅是黨的領導干部和黨的領導機關的問題(雖然這是第一位的),同時也是所有黨員和黨支部的問題。黨的領導干部和我們每個黨員同志都應當對照《準則》來加強黨性,都應當起到共產黨員執行黨的方針路線的模范帶頭作用。我們每一個支部都應該起到戰斗堡壘作用,既不是對群眾發號施令,也不是放棄責任,形同虛設,而是應該在每一個文藝單位都真正作到保證黨的方針路線的貫徹。
總之,我們必須堅持和加強黨對文藝工作的領導,必須改善黨的領導。只有這樣,我們的社會主義文藝才能沿著正確方向,邁開大步,爭取更大的發展繁榮。
今天就講這些意見,都是一些粗淺的看法。講得不對的,請同志們批評指正。
*本文是作者根據一九八○年十二月在電影局召開的創作人員影片觀摩學習會上的講話整理、補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