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有志者

儲瑞耕

有一位我認識的青年，最近出了名，報紙上稱他是“篆刻新秀”，廣播里譽他為“篆刻家”。他是怎樣下決心搞起這一行的呢？

大概是六七年前罷，這位喜歡篆刻的朋友還很猶豫，認為“這行當太‘不起眼了”，沒有下決心苦學苦鉆。他看到別人的小說發(fā)表了，就想搞文學好；看到別人當上了譯員，認為學外語有用。當時，我不揣淺陋，冒昧鄭重提議他放棄它念，專攻篆刻：“老兄，你就雕你的石頭吧，年長日久，功夫不負有心人……”于今我們見面，憶起當年，二人一笑，其含義很明白。

篆刻，與石頭、刻刀打交道，有什么出息！其實不然。大千世界的構成，人類物質文化財富的積聚，少不了一點一滴“不起眼”的事物。一個人的生命、能力有限，能成就一番大事業(yè)當然好；但如若成不了“大的”，那么，踏踏實實下些功夫成一些“小的”，也就是有意義的當為之事了。

“七十二行，行行出狀元”。這是一句人們熟透了的老話。其實世界之大，行當豈止七十二？我看從細算來，七百二十行也不止。

據(jù)報載：中國科學院上海生物研究所猴房飼養(yǎng)員錢松明，悉心養(yǎng)猴二十四年，掌握了養(yǎng)猴的學問，為科研作出了貢獻，被提升為工程師。四川蓬安縣人民醫(yī)院清潔工沈前明，堅持滅鼠二十六年，與他的同伴一起滅鼠七十多萬只，創(chuàng)造滅鼠方法達二十三種之多，被一個醫(yī)學院特約為研究員。還有更有意思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普倫茨勞城有一位名叫邁瓦爾德的理發(fā)師，在二十五年中收集了各種各樣與他職業(yè)有關的用具，品種極為齊全，以他收藏的物品為基礎，柏林建立了一座理發(fā)業(yè)博物館。

養(yǎng)猴也罷，滅鼠也罷，理發(fā)也罷，照許多人看來都是“不起眼”的行當，然而，錢松明、沈前明、邁瓦爾德卻由此作出了貢獻，這不是很可以啟發(fā)人的么？不要因為自己的社會職業(yè)而妄自菲薄，你看這三位分別是飼養(yǎng)員、清潔工和理發(fā)師；不要看不起身邊的事，平凡的事，只管動腦子去想，動手去做，總會干出不平凡的業(yè)績的。

相傳十四世紀法國哲學家布利丹寫過一則寓言（列寧曾經(jīng)引用過）：有一頭毛驢站在兩捆干草之間，拿不定主意吃哪一捆才好，結果竟然活活餓死。這是很發(fā)人深省的。許多人并非無志，而是把“志”消耗于朝三暮四、見異思遷之中了。有鑒于此，我勸有志者切莫猶豫，選擇一點，猛攻一“行”，矢志不渝，百折不撓，搞出成果來。

當然，無論大行當，還是小行當，要想出成果，都得下功夫。在一定意義上說，學問、事業(yè)都是時間和精力的結晶，“鍥而不舍”，才可鏤金石；“鍥而舍之”，朽木都不可折。上述三位，在自己成功的道路上分別用了二十四、二十六、二十五年的時間。一個人想在成就事業(yè)上走捷徑，搞“立竿見影”，那么除了“一事無成”之外，是決不會有第二種結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