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創辦之初,領導籌組的老同志曾一再叮囑,編輯同讀者、作者之間,絕不是什么“專政與被專政”的關系,而要真誠相見,平等相待。有一篇稿子里編輯用了讀者“應當……”的措詞,一位老同志立即提出,《讀書》這種刊物的編輯,沒有權利教訓讀者“應當”如何。這種在文章中動輒用七、八個“應當”來指示讀者的口吻,今后在《讀書》的篇幅中倒是“應當”絕跡。
事情已過多年,為《讀書》的誕生出力的老同志,有的年事已衰,未能再親臨編輯現場;有的有更重要的任務,不遑照顧具體編務;極少數的,為《讀書》積勞成疾,不幸謝世。現在天天在為《讀書》奔走的,大多是當年的“小鬼”,雖然也都“人到中年”了。
提起這些往事今況,無非是想說明:即使人事滄桑,《讀書》還是在力圖追求一種境界:同作者同讀者有一種平等的交往,人情的聯系。也許有的同志會舉出千百件事情,說明《讀書》在這方面的缺失(最多的是處理稿件不及時),這是對的,值得警惕、改進。但是就我們主觀說,則未敢背離這個辦刊初衷。
編輯同讀者之間的合理的有人情的關系,首先無疑是指編輯要盡最大努力,為讀者提供最佳產品,而不要為一己之私,污染讀者心靈。這點我們是否做到,歡迎公眾評說。此外,我們也經常想到,能不能再為讀者做什么,從而體現彼此之間的“人情”呢?前兩年搞了個“讀書服務日”,有一定效果,但是面較窄。從一九八六年起,我們想集合若干好事的青年,試圖為讀者代購圖書,辦法見上期和本期。所謂郵購,不是什么“新招”,當前實行者甚眾。我們既非管理專家,更少累萬資金,能否辦得好,未敢其必。有些困難(例如郵寄上的延遲),有其特殊原因,不是我們所能完全解決。應當說,做好這方面工作的條件并不完全齊備。但如三年之病欲求七年之艾,茍為不畜,終生不得。與其遲遲不行,不如盡一己之力,多少為讀者做點工作,使部分讀者不致有“讀《讀書》而讀不到書”之嘆。
韜奮先生等當年為讀者設想得何等周全,刊物辦得何等輝煌。我輩“三聯”后人,企望前輩風范,痛感不如。但是我們仍然深信:在社會主義社會里,人情決不澆薄,提倡并追求讀者、作者、編者的合乎人情的關系,是必要的,也是完全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