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黎
馮作民編著、臺北燕京文化事業公司1977年起陸續出版的《西洋全史》煌煌二十卷,凡一千五百萬言,臺灣學界有人稱道作者的“魄力與毅力堪比于法國的Henri Martin和美國的Will Durant”(黎東方博士為該書作的序),這種贊譽是否確切暫且不論,該書史料豐富、脈絡清晰、重視文化史進程等特點卻是明顯的。與一般的歐洲通史不同,作者特地加寫了第二卷《古東方各國》,把直接影響了古希臘的古埃及、古西亞文明的發展與歐洲文明的起源作為一個總體加以考察,表現出作者的一種眼光。
筆者研讀了馮著第二卷古埃及部分,發現它在史料處理及觀點方面都有一些獨到之處,但對古埃及史研究中至關緊要的第一手資料——古文字考證、古物詮釋卻屢有不確。筆者謹在此提出二例加以辨析:
一、關于“法老”一詞的語源馮著云:“埃及國王被稱為‘法老(Pha-raoh),是‘日神之子的意思”(第五頁);“被稱為法老(日神之子)的古埃及王……”(第十頁)等,此說欠妥。“Pharaoh”是古埃及語“Pr—c
順便指出,國內一些出版物對“法老”一詞往往只是籠統地釋為“古埃及的國王”,這種解釋不能說是十分精確的。
二、關于方尖碑馮著在列舉古埃及重要遺產時,以卡納克神廟為例,說:“這座神殿的方尖碑林立,一共有一百三十六根之多,分列成十六行,……每座碑頂都能站立一百人之多……”(第十一頁),事實上,卡納克神殿大廳內林立的是圓柱,而不是方尖碑,在埃及考古學中,這是兩個事物,其功能、形狀均異,不能混為一談。如果作者在前一頁給方尖碑下的定義:“方尖碑(Obelisk)……是用花崗巖先雕成圓柱,頂端呈尖棱形,……立在神殿的入口處或神殿之中,”正確,那末這個“尖棱形”的頂端,如何站“一百人”?此外,這一定義至少還含有另外兩處錯誤:首先,方尖碑的制作過程并非“先雕成圓柱”,它的柱身從一開始就是方形的,筆者在埃及留學期間曾參觀過阿斯旺附近的一處古代采石場遺址,那里有一根著名的仍嵌留在山體內的“未完成方尖碑”,清楚展示出古埃及人是在山體巖石上直接鑿出筆直的碑身輪廓,然后將其剜出啟運的。從技術上講,雕成圓柱要遠為困難,馮說在邏輯上也是不通的。其次,方尖碑作為紀念碑式建筑,通常是單個或成對矗立于神廟的入口或周圍,沒有立在“神殿之中”的方尖碑,當然更談不上“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