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曉慶的法律顧問對話

王冰

早就聽說劉曉慶要請律師打官司，最近，又得悉她聘請了常年法律顧問。那么，劉曉慶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煩？難道非用法律手段解決不可嗎？她的常年法律顧問又將為她做些什么呢？帶著這些問號，記者找到了劉曉慶的常年法律顧問。北京第二律師事務所律師陳旭。

陳旭今年28歲，是中國人民大學二分校法律系1982屆畢業生。他中等身材，鼻梁上架著一副“啤酒瓶底”，顯得文質彬彬。也許因為都是單身漢，我們無拘無束地聊起來。

記者陳律師，能談談你和劉曉慶認識的經過嗎？不保密吧？

陳旭怎么說呢，想來挺有意思。去年11月，我讀了《文匯月刊》上發表的對話錄《劉曉慶就是劉曉慶》，心情很激動。這不僅是劉曉慶那帶有鮮明色彩的個性、年輕而敏銳的思想吸引了我，更重要的是，文章中談到的個別人和單位對她人身權益的侵犯，使我感到震驚和憤慨。你這樣想一想，一個女性，一方面要在臺前不遺余力地去建樹自己的事業，另一方面，還要在臺后抵擋那些不知從何處射來的暗箭冷槍，這何其艱難！

記者當一個國家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都還比較貧乏時，出現這種情況是必然的。

陳旭沒錯。所以現在有必要大力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我總覺得，精神文明建設應該是個綜合的系統工程，社會各界必須有機地配合起來。它不是單單哪個人和哪個部門的事，每個社會成員都有責任。譬如，現在社會上關于劉曉慶的傳聞很多，有的說她倒賣黃金，有的說她被逮捕，還有的說她要出洋留學趕時髦。在這種情況下，作為那些無事生非、造謠中傷他人的人應反省一下，能不能提高自己的精神情趣，不再去造謠生事；作為被攻擊的人，怎樣提高心理的自我調節能力，胸懷大度，不受干擾；而作為法律工作者，則應考慮怎樣為受害者提供更為有效的法律保護。這樣一來，精神文明建設才能見成效。

記者你這個見解很對，實際上就是綜合治理。

陳旭所以，當曉慶講到她在“盡量頑強地保護自己”時，我便想，她是否找到了能真正保護她自己的方法了呢？無疑，唯一能從根本上保護她的權益不受侵犯的武器，只有公正的法律。她是否意識到這點了呢？當晚，我給她寫了封信，總起來是這樣的意思，即作為受害人，劉曉慶應該想到尋求法律的保護；而作為人民的律師，我愿意為她提供這方面的服務。

記者她回信了嗎？

陳旭沒有。但過了半個多月，我突然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原來，她一直在外地拍片，回京后見到那封封信，立刻跟我通了電話。我們在一塊談了一次。她說那封信寫得很及時，她那時正想請律師幫她解決一些糾紛。我把這些情況向我們第二律師事務所領導匯報以后，領導很重視。出于對青年演員的愛護，所里決定收費上對劉曉慶予以優惠。這樣，所里和曉慶簽了合同，我便當了她的常年法律顧問。

記者現在她每年要交多少錢？

陳旭一年300元。這個數字是一般收費標準的1／10。相當優惠了。

記者劉曉慶遇上了一些麻煩，這我也有所耳聞，你能不能詳細談談？

陳旭本來，象劉曉慶這樣的名演員，為人們所關注關注，有些傳聞也不奇怪。然而，有個別人和單位對待劉曉慶的許多做法，實在叫人忍不下去。譬如說，1985年，曉慶去某儲蓄所存款，大約3000元。她前腳邁出儲蓄所門，后腳電話便打到北影保衛科，查問劉曉慶這筆錢的來路。這不簡直是在把她當竊賊對待嗎？！更有甚者，香港一家報紙的記者，趁劉曉慶不在家，騙過她家的保姆，闖進她的臥室兼客廳，如入無人之境，亂拍一氣，然后將照片整版地發表在報紙上。她實在實在忍無可忍了。叫你遇上這種事，你能不氣嗎？還有，劉曉慶曾拍過一張右手托著下巴的照片，發表后，某地一個手表廠未經她同意便擅自用來制成了廣告，說什么“承蒙著名電影演員劉曉慶厚愛，佩戴我廠生產的產的××牌手表”等等，其實那張照片上的手表很模糊，佩戴××牌手表完全是子虛烏有。某些廠家做生意真邪了門了，絞盡腦汁，挖空心思拉大旗作虎皮。這種這種情況不止劉曉慶一人遇到，楊在葆的情況不是更慘嗎？

再就是版權問題。某出版社出了一本關于劉曉慶的書，其中收入《我的路》一文。曉慶得悉后，從外景地拍電報給這家出版社，不同意收入此文。這家出版社在接到電報以后，無視劉曉慶的意見，繼續收入、出版、發行，甚至連稿費和樣書都不給她寄。前不久，我作為她的法律顧問就此事進行了反復交涉，那家出版社才給劉曉慶寄來了樣書和稿費。象這種情況還有許多。

記者看來，劉曉慶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請律師的，是逼上梁山。那么，你以為怎樣才能避免這類事情出現呢？

陳旭兩個方面。一是健全和完善我們的法制，二是進一步提高公民的法律意識。現在我們許多方面沒有法，結果讓一些人鉆了空子。出版法、版權法，甚至廣告法，現在都是空白。你不能隨便把別人的文章抄來就編書，把照片拿來就作廣告，總得有個法來約束。另外，公民要有法律意識。隨便舉個例子。你去照相館拍了張不錯的照片，沒多久，你從這家相館門前走過，可能會大吃一驚，因為你那張頗為滿意的照片，已被他們放大、裝框，擺進了臨街的櫥窗。而此時，或許你還會洋洋自得：瞧，本人的形象進了櫥窗，多神氣！可你絲毫沒想到這是對你人身權利—具體說是肖像權—的嚴重侵犯。這就是我們中國人考慮這種問題的常見方式，根本沒有權利意識，或者說是社會主義公民意識。翻開我們的法律，你會發現，我們的法律是很講權利的。人權不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東西，資本主義國家的法律里也有些人權的東西，看起來確實很花哨，但要真正做到卻很難。我們的法律不僅指出了公民應遵循的社會義務，同時還賦予了公民許許多多的權利，只要你正確地行使這些權利，是會受到法律保護的。而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大多數人的頭腦里，連自己究竟有什么權利都不清楚。一方面，他在那里空喊什么要求人權，另方面，當他真正遇到侵犯自己人身權利的情況時，譬如剛才講的照相的事，他卻想：區區小事，不值得去爭，算了吧。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對自己的合法權益就應該當仁不讓，怎么能算了呢？許多事情我們就吃虧在這“算了”上。作為法律工作者，我們希望大家提高法律意識，上緊法律這根弦。過去，人們一談到法和法律，總以為那是懲罰犯罪的，與己無關。實則不然，今天，隨著社會發展特別是經濟活動的發達，我們日常生活越來越離不開法律，說不定哪一天你就得上法庭打官司。這就象開車一樣，光考慮我不撞別人不行，有時你開得好好的，他卻開車撞你呢。所以當自己的合法權益受到侵犯時，希望大家都能象劉曉慶那樣，想到用法律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