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土坡

阿光

讀《斜坡》可不輕松。

朱平抿緊嘴唇，運足氣力，要征服凹凸不平的斜坡，不是用腳，是用輪椅。她的雙腿沒有感覺。豐富的是心的感覺。上坡太艱難了，可她一定要上！

她雙腿的功能在她當知青那會兒就被洪水帶走了。當姑娘的活潑，做妻子的甜蜜與利索……在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她不全有。16歲就已向往的大學生活永遠無法真正實現(xiàn)，工作、家庭生活也是趕了末班車……生活攤派給她的同齡人的那些不公平，她全攤到了。活著不等于生活。生活是艱難的，可身體殘疾的她卻偏要越過艱難，如同她偏要上坡。

這就是小說《斜坡》給我們展示的一段人生，一片心的折光。《斜坡》所寫的事并不繁雜，沒有什么完整的故事情節(jié)，只簡單地、斷斷續(xù)續(xù)地勾幾筆場面。大量的筆觸是用來抒寫女主人公的心理感受的。這些自然生發(fā)、自由流動的感受聯(lián)接了現(xiàn)在和過去，使零碎的生活橫斷面（說確切些是生活碎片）有了某種縱深度和整體感；把一顆不甘被命運之河沖走的心靈凸現(xiàn)了出來；把讀者從鋪著煤屑的斜坡引向了生活的斜坡，與作者、與小說中的人物一起去想些什么。

簡單而不淺薄，我以為《斜坡》是做到了。簡單而不單薄（在看似簡單的生活表象中開掘豐厚的意蘊），還有待《斜坡》的作者使勁。這也是一次艱難的上坡，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