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怨的詠嘆

王長安

在《暮雪》這個不足4000字的小說里，作者緊緊圍繞某個體花圈店中一樁奇怪的買賣—預訂花圈—下筆，有力地鞭撻了當今社會中一些人所奉行的拜金主義，用幽默而哀惋的詠嘆呼喚人間的溫暖和美好的人情。

花圈店猶如一座小舞臺，四個人交替出場，相互糾結，精巧地上演了一出有聲有色、跌宕起伏的世態劇。而兩個老人無疑是劇中的主角。胖老頭和瘦老頭是朋友，性格各異，但由于步入老年，兩者在遭受疾病和孤獨折磨這一點上卻是相同的。“……萬花筒般的世界在他們面前匆匆閃過，誰也顧不上看他們一眼。”他倆熱愛生活，不甘寂寞，即使為兒女所棄，死到臨頭，他們也要奮力掙扎，定制花圈以“壯行色”。這里面有多少悲哀！而文中“背書包的男孩……”一節，又與兩個老人的故事形成鮮明的補襯，將人生兩端的兩個瞬間進行了強烈的對比，在其中留下大塊空白讓我們作深刻的思索。以致當我們讀到最后，知道兩個花圈已被賣掉時，我們的心被深深刺痛了，不僅僅為兩個老人，也為我們自己。

作為風格，《暮雪》的簡潔和幽默較為突出。作者行文有度，，精打細算，并不處處點透。特別是老者的幾次出場亦長短相宜，詳略有別。此外，幽默的運用也是作品的一個特色。幽默，是一種深刻的洞悉，不是插科打諢，作者深諳此道。例如兒子藐視其父，說：“只聽說鋼鐵大王，石油大王之類，還沒有花圈大王誕生。”這就一下抓住了父親特點，將其蠅營狗茍的可憐相一筆勾出。同時，由于幽默得當，小說在富有情趣的同時更顯冷峻，使字里行間彌漫著一種哀惋的藍調子，渲染出生活的滯重。

小說似乎也有可議之處。寫老人的作品很多，但這篇卻有些特別的“奇”。并不是說這樣寫不行，正如小說中提到的，“我剛剛讀過一篇外國小說，講的是個……”我覺得《暮雪》也多少有些“洋”味兒。而胖老頭的結局又是典型的“國貨”，這兩者多少有點兒不貼。當然，也許這看法并不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