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淵
《書品》是中華書局一九八六年創辦的一種書評刊物,所評的雖限于中華書局出版的書,但談的卻是古籍整理之道,或學術研究上有普遍意義的問題,足以給人以啟迪。
在實際生活中,常常會聽到一些學者談起著書和治學中的經驗、體會和甘苦,親身體驗,彌足珍貴。但是讀者所見到的卻只是這些經驗、體會所澆灌培育出來的果實,即成書。而其“潛臺詞”在書中是難以反映出來的。但這些“潛臺詞”對于讀者,特別是欲登學術研究殿堂的莘莘學子來說,正是他們渴望知道的東西,它象是一架扶梯,有了它,可便于拾級而上,升堂入室。《書品》的最大貢獻,就是給作者提供了“夫子自道”的園地,作者即或出自與同道交流的目的,又何嘗不愿暢敘自己的著述體會呢?來自編輯的自敘或讀者的品評亦復如是。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書品》引起了人們的興趣。
學術性、知識性和可讀性的統一可說是《書品》的基本特點,例如楊伯峻先生的《我和<左傳>》一文,生動、詳細地介紹了他幼時從祖父誦讀《左傳》,成年之后如何認真研究《左傳》,比較各種版本的優劣,悉心收集與之相關的各種資料,終于實現了為《左傳》作出科學的整理和注釋的宿愿的過程。讀來親切而有興味。謝方先生的《二十六年間——記<大唐西域記校注>的出版兼懷向達先生》一文,懷人記事,向讀者詳細地介紹了《大唐西域記校注》一書由最初約稿到最后出版,二十六年間政治上的風風雨雨和人員上的前后變化。讀后令人心酸、反思。孫楷第先生的《寫在<滄州后集>出版之后》,就此書的成書過程、收錄內容和部分篇章的撰寫背景及修改、校定等細節做了具體的介紹,不僅是讀《滄州后集》的指南,更使后學深為作者嚴謹的治學態度和淵博的學識修養所折服。胡厚宣先生的《從<殷墟卜辭>到<甲骨文合集>》,先由加拿大人明義士的生平及收藏甲骨情況說起,進而談到他編定的《殷墟卜辭》一書及該書中存在的一些問題。最后說明《甲骨文合集》收錄的內容和編訂方法,以及如何糾正《殷墟卜辭》中的錯誤,使該書成為目前收集最為完備的研究古文字和古代史特別是商周史的重要資料來源。讀后不僅使人了解和掌握一些甲骨文發掘、收藏和整理的情況,更重要的是給人以知識上的享受。陸宗達先生的《我與<說文>》,則從自己從事黃侃先生研習《說文》談起,介紹了自己六十年來研究、教授、整理《說文》的方法、體會和成果,并重點闡述了基礎與專攻,廣博與精深的關系,對于引導青年后學走上正確的治學途徑很有幫助。裘錫圭先生的《讀<小屯南地甲骨>》一文,對該書中存在的一些問題,逐條列舉辨析,為讀者正確利用書中的資料提供了幫助。再如湯一介、王守常先生寫的《熊十力其人其事》一文,不僅介紹了,熊十力先生的坎坷經歷和豐富著述,還著重就熊十力先生所創立的《新唯識論》哲學體系進行了分析。
這些文章給人的啟發很大很大,也足以反映出《書品》的風貌,若是能有更多的讀者看一看、品一品,相信會從中得到某些教益的。
(《書品》,中華書局編輯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