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戰場”

薛兆強

盡管戰爭的硝煙已從那片彈痕累累的土地上散去，但我們仍有必要記下這些不帶硝煙的故事。這些故事就發生在我們身邊，卻鮮為人知……

三九的最后一天。太陽睜開惺忪的睡眼，把金輝投向尚未正式繁忙的北京城。東郊，一面面五顏六色的旗幟在晨風中飄動，旗下是一幢幢漂亮別致的西式建筑群和小洋樓。這里就是被稱為“世外桃源”和“國中之國”的外國駐華使館區，世界上100多個國家在這里組成了一個小小的“聯合國”。然而，這天清晨卻一改往日的寧靜，穿梭走動的外交人員已使我們的警官感到反常。8時許，美國使館秘書對正在大門執勤的哨兵馮京旗說：“海灣戰爭爆發了，‘沙漠風暴計劃已開始實施?！边@天是公元1991年1月17日，星期四。整個世界在震驚，在沸騰。面對烈焰升騰、炮聲隆隆的那方土地，我們警衛戰士的心縮緊了。海灣戰爭的烽火必將危及使館區的安全，這里雖然看不見硝煙，聽不到炮聲，但歷來是國際斗爭的“熒光屏”“睛雨表”，表面上的寧靜掩蓋著深處的潛流。社會上一陣風，使館門前一層浪。面對中東的緊張局勢，如何維護好《維也納國際公約》，保護好各國駐華使節的人身和財產的絕對安全，使任何擬將使館區變為戰場的企圖化為泡影，已成為警衛戰士們無法回避的嚴峻現實。

又一場考驗擺在他們面前。

下午5時30分，街道上行人匆匆，車水馬龍，正值下班高峰期。在伊拉克使館門前執勤的哨兵宗清斌，一雙警惕的眼睛在來回搜索。

視野中，一名中國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該人沿秀水北街由東向西靠近伊拉克使館，邊走邊偷窺使館周圍的情況。距大門不遠處，來人停下來，不斷向大門里張望。小宗想：這是什么人？看什么？找人？不像！精神病人？也不像。聯想到最近國內外恐怖活動十分猖獗，莫非……

小宗靠上前去。當來人抬頭發現武警戰士站在面前時，猛然一怔。這一瞬間，小宗飛快地捕捉到對方表情的微妙變化，根據以往的經驗，判斷出此人心中有鬼。為進一步證實自己的判斷，他問：“同志，你有事嗎？”對方支支吾吾答道：“這里……有信箱嗎？”說著晃了晃手中一封要發的信。小宗鷹隼般的眼睛早已發現信封上的“薩達姆”三個字，立刻反問道：“這里是使館區，你不知道嗎？”

來人佯裝不知地搖搖頭。小宗繼續問道：“信往哪兒發，我替你發行嗎？”對方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動露出了破綻，拔腿就跑。早有準備的小宗豈能放過他，當即飛起一腳，隨后一個熟練的踹腿鎖喉將來人擒獲。

經公安部門審查，來人衣某，遼寧人，因對社會不滿，給伊總統薩達姆寫信要求加入國際黑社會組織，沒想到被小宗破了一枕黃粱。

1月18日14時15分，北風呼嘯，雪花飄飛，哨兵趙德生行進在上崗途中。突然，在建外公寓一號門前約15米處的北側便道草坪上，他發現四個葫蘆狀帶紙捻的可疑物，立即報告上級。

中隊長侯定仁聞訊火速趕到現場，勸開圍觀的群眾，掩蓋好可疑物，一直守候到技術人員趕來?？梢晌锉蝗∽撸粓錾嫱馐鹿时槐苊?。

2月8日夜，寒風凜冽，滴水成冰。哨兵張政上崗不到10分鐘，渾身已凍得像根冰棍。盡管這樣，他的眼睛也沒放過剛剛發現的一個“目標”：

在布隆迪與科威特使館的結合部，一個農民模樣的男子手提一個大包艱難吃力地行走著，當行至科威特使館南墻時，男子放下大包，突然轉身向小張警衛的孟加拉國使館走來，至西門時，見大門鎖著，又折向東門。快到東門口時，趁哨兵不注意就往里沖。小張早有防范，用一個利索的折腕擒敵動作將來人制服。經查，該人姓侯，山東人，因對政府所判20年刑期不服，刑滿獲釋后到處上告，最后要“闖外國大使館，讓國內外的人都知道”。

2月21日上午11時30分，一名男青年騎車沿北中街徑直向蘇聯大使館沖去，正在值勤的哨兵王建一看不好，飛身上前一腳將來人連人帶車踢倒在地，問道：“同志，你有事嗎？”

“我是來采訪戈爾巴喬夫的。”

“你怎么知道他來了？”“我在政協門口見到他的車子，受政協的委托來采訪的，”

交談間，王建發現來人騎的自行車無牌照，鎖也是壞的，斷定車是偷來的。他問：“你騎的是誰的車子？”

“公安部長的！”

答話荒唐可笑，語無倫次，小王立即將其押往派出所，經查，又是一個想借海灣危機制造“影響”的犯罪分子。

早在戰爭打響伊始，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科威特、丹麥、沙特等國使館除加強自身安全措施外，紛紛向中國政府提出“重點警戒”的請求。面對嚴峻的考驗，有關領導要求擔負使館警衛工作的武警官兵以“哨位就是海灣”的高度憂患意識，保持清醒的頭腦，牢記周總理生前的囑托：“小同志，可不要小看你們的哨位呀，你們處理好使館門前的事情，就是為我們的祖國爭光??！”以萬無一失的警衛工作，向黨和國家交一份合格的答卷。廣大官兵在強化安全制度與措施的同時，加強了針對性演練，制定了一系列相應的應急方案。正緣于此，他們掌握了這場沒有浴血的安全保衛戰的主動權——

1月15日上午，我警衛戰士協助英國大使館迅速處理掉一件“小型郵件爆炸物”。

2月2日傍晚，警戒英國使館的哨兵劉志敏機智果斷地擒獲一名欲向館區投擲可疑物的男青年。

……

海灣戰爭歷時40余天而最終結束。在這期間，我們的使館衛士們廢寢忘食，以高度的愛國主義熱情和忘我的革命英雄主義精神，忠誠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捍衛著祖國的尊嚴，又一次成功地確保了外國駐華使館的安全與寧靜，贏得外國友人的高度稱贊。聯合國安理會評論員說：“駐在中國的土地上，最有安全感！”某國駐華使館為表示感激之情，想送一些外匯給擔負該使館安全警衛工作的中國官兵，被婉言謝絕。該國使館參贊看到中國警官品格如此高尚，伸出大拇指夸贊：

“中國警官，世界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