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 毅
前不久,在引人注目的上海浦東新區首屆大型人才交流會上,作為2萬名應聘者之一的我,瀟灑走一回;以突出的面試和書面成績,被兩家單位選中,經權衡,我已去浦東某家大公司任職。望著精神抖擻競爭上崗的我,許多人羨慕,卻不了解我35歲的人生曾遭大難險些劃上句號。是頑強的意志和精神力量使我戰勝死神,重新揚起新的生活風帆。
兩年前,我因爬窗為二樓鄰居拿鑰匙而墜落,導致暴裂性頸椎骨折,頓時鮮血直流,不省人事。我躺在搶救室里似夢非夢,迷迷糊糊聽見醫生說:“病人隨時可能停止呼吸,即使救活也可能全身癱瘓。”我幼小因營養不良患有胸腰椎軟骨病,這次打擊無疑是雪上加霜。我焦慮、絕望,心靈上的痛苦難以表達。此時。我讀過的一本本優秀書籍,張海迪《輪椅上的夢》、劉琦的《去意枋徨》……回閃在眼前,如同黑夜中的曙光,激起了我求生的勇氣。我默默地發誓:一定要戰勝死神,重放生命的光彩。
頭部縫針開始了。“醫生,要給患者注射麻醉劑嗎?”“為了減少腦部的后遺癥,最好不用麻醉劑,不過……”醫生把征詢的眼光投向了我。“醫生,我挺得住!”“好!”醫生贊許地點了點頭。一針、二針……針線在我血肉模糊的頭顱上吱吱地穿插著;我咬緊牙關,忍受著鉆心的疼痛,汗水浸濕了衣衫。醫生幾次停下手來,關切地注視著我,我明白醫生的好意,但我不吭一聲,強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縫針的速度在悄悄加快,醫生緊張得臉頰上流動著汗珠。就這樣,我頭部被縫了十七針,闖過了生命的第一道險關。但病危仍未排除,為了進一步醫治,需要轉院。在擔架輕輕把我送上救護車時,一位好心的醫生悄悄叮囑司機:“這位病人頸椎骨折很嚴重,車速盡量慢點、穩點,不然,他很可能中途停止呼吸。”我耳聞此言,并未亂了方寸,倒是認定:生命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就要作百分之百的努力。
進入長征醫院,醫生被我奮不顧身為鄰居拿鑰匙的精神所感動,在一系列x線攝片后,提前為我做了核磁共振檢查,診斷結果是:第四節高位頸椎呈暴裂粉碎性骨折。據國內外醫學資料論定,此處為致命區域,類似的病例大多數已死亡或癱瘓。當時雖然家屬隱瞞了真情,只是安慰說:“頸椎骨折一點點。”但我從自己手腳麻木感中,從院方“綁石膏”的通知中,從家屬焦慮不安的神情中,料到病勢的嚴重性。我想,此時如果膽怯、畏縮,胡思亂想,只會加重病情。向死神靠近。于是,我盡量回憶過去經歷過的愉快的事情,保持樂觀和開朗的心境,以適應再次大的考驗。在石膏房里,我坐在冷板凳上,因全身乏力,背部被人用力頂住,雙手分別被吊在木架上,然后,醫生把濕冷的石膏一層層地從我頭部開始綁至腰部。兩個多小時的“刑罰”,令我難受不巳,面目全非。好在我事先作了吃苦頭的心理準備,堅強地挺了過來。
我上半身穿著沉重的石膏“盔甲”從醫院回到家里,按理必須靜臥三個月。但我不屈從命運的安排,幾天后就進行超越自我的訓練。床前,一副吊環垂放得很低。我身子平躺著,雙手一分一分地向上艱難地移動。對于失去知覺的兩手臂來說,眼前的吊環猶如世界冠軍的目標,我幾乎集中全身力氣和所有意念,硬是讓手去拉吊環,常常是拉住了,掉下來,掉下來,再去拉,經循環往復,右手拉力先行恢復。我就借助于右手的托力,再讓左手抓住吊環。一次次地苦練。有時,我累得癱在床上真不想動。我怨過多少回,恨過多少次,但我意識到,要根除癱瘓的危險,只有持之以恒的苦練。吊環漸漸在升高,拉吊環持續的時間漸漸在延長,麻木了的上肢也漸漸有了活力。于是,我下床,用雙手扶著桌子、椅子、床沿,一步步地練習走路,為此,我的腿部酸疼得無法入睡。我大膽地往前走,從自己家走到鄰家,從樓上走劉樓下,直至走向車站,走劉醫院復診。僅一個多月,我基本上像正常人一樣行走。
正當我四肢“解放”時,一件意外事情發生了:我由于練習吃飯時不慎把飯菜和湯水滲入石膏內,引起細菌繁殖,下巴嚴重發炎,危及喉管,不得不第三次住院。醫生提前打開我身上的石膏,戴上頸托,命我老老實實躺在床上治療。為了不前功盡棄,我堅持在床上鍛煉,到出院時,四肢功能沒有退化。
大病初愈,醫生告誡:“頸椎病,沒有什么特效藥。”我就以書為藥,讀了許多政治、文學、醫學等書籍,修養身心,調節心理,加服“頸痛靈”和鍛煉,兩個月后就正常上班。上海長征醫院著名骨科專家賈連順教授驚嘆我的“幸運”,上海市委副書記陳至立題詞勉勵我:“讀好書,更上一層樓。”我想起了一句名言:“平凡的人聽從命運,只有強者才是自己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