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華
讀書》一九九三年第七期刊登的胡成先生在《摧殘士氣,必驅成一邪媚世界》,通過剖析晚明政局,闡發了題目所揭示的精義。然而,行文中也不無可議之處。
文章一開頭說:“中國歷史一個值得歷史學家反復探詢的問題,就是士與知識分子強烈的參政和議政意識。近代最早接受西方學術規范,試圖專致于學問的知識分子,常常為難以擺脫這一傳統而懊惱。”后一句話頗為可疑,似乎近代西方的知識分子被界定為“專致于學問的”人。事實正好相反。對這個問題,余英時先生的《士與中國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七年十二月版)有所論述。他特別強調:“‘知識分子一詞在西方是具有特殊涵義的。……如果他的全部興趣始終限于職業范圍之內,那么他仍然沒有具備‘知識分子的充足條件。根據西方學術界的一般理解,所謂‘知識分子,除了獻身于專業工作以外,同時還必須深切地關懷著國家、社會、以至世界上一切有關公共利害之事”。(《自序》第2頁)可見胡成先生把西方知識分子理解為“專致于學問”的人實在是一種誤解。
胡先生接著提出,中國古代的士和近現代的知識分子之所以有強烈的參政和市政意識,“可以從其傳承的‘篤信好學,死守善道的文化傳統中得到解釋”。首先應該指出的是,胡先生引用的孔子的話,“死守”原作“守死”,盡管二者都顯示了守道的決心,但畢竟是有所不同的。更主要的問題是,胡先生曲解了這八個字的本義。讓我們先看原文:“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論語·泰伯》第十三則)宋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