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傳會
3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使我接觸了希望工程。沒想到3年來,竟與希望工程結下了不解之緣。
為了創作長篇報告文學《托起明天的太陽——中國希望工程紀實》,我有過一次遠行,跑了許多貧困縣,采訪了大量因為家庭貧困而上不起學的失學兒童。
這是一次艱難的采訪——這里的艱難并非指旅途之勞累,而是那些正值黃金般年齡卻被貧苦阻隔在校園外的孩子們,用饑渴的目光盯視著你時,心靈所產生的震顫。盡管在出發前便提醒自己是到貧困山區去;盡管過去也接觸過我國的貧困面,但是,當走進太行的腹地,站在大別山的主峰下,面對廣西的瑤寨和陜北的土窯時,我的心頭依然禁不住掠過一陣又一陣冷風……
這同時又是一次幸福的情感經歷——面對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函,一筆筆沉甸甸的捐款,一個個飽含人間真情的真實的故事,你怎能不怦然心動?
5年來,希望工程救助了近百萬失學少年,使他們得以重返校園;為貧困地區捐建了300余所希望小學。
有人形容希望工程是一架感情的天平,愛在這里獲得了最重的分量。
有人形容希望工程是一個檢測站,時時在檢驗一個民族的素質……
早春二月,我到了廣西平果縣新安鄉湯那屯。正趕上開學的第二天,村小的王校長告訴我,全校129名學生,來報名的只有80人,交了學費的還不到一半。由于村民們重男輕女,失學的孩子以女孩居多。校長讓人找來了5位已經流失的女學生,她們中最大的14歲,最小的只有11歲。
我問她們平時在家都干什么,有的回答放牛,有的回答打豬草,有的回答上山砍柴。我問她們最想的是什么,5位孩子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想讀書!”
臨別時,她們用一種饑渴而又充滿著企盼的目光望著我,嘴角囁嚅著,想說什么卻又沒說出來……
我在報告文學中寫進了這5個少女的灰色故事。文章發表后,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有那么多的人向她們伸出援助之手。廣州的一家企業包下了這個村在校生和失學兒童全部的學雜費和書本費(這個村的孩子們從此以后可以免費上學);香港李少鴻女士慷慨解囊,一次捐款8萬元,幫助村里改善辦學條件;廣東順德縣的退休老人龍萍孫,長途跋涉,自費到該村考察,回去后又發動人捐款捐物。
至今,該村已收到捐款共計19萬元,全村的適齡兒童全部入學,他們還蓋了一座新的校舍,架了電。
王校長在給我的信中說,社會各界奉獻愛心,不僅解決了湯那屯祖祖輩輩所沒解決的孩子入學問題,更重要的是喚起了我們貧困地區人民戰勝貧困的信心和勇氣。
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張文裕先生,是享譽國內外的著名高能物理學家。臨終之前,他唯一的遺愿。是囑托夫人、同是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的王承書女士,將節儉一生留下的10萬元人民幣積蓄捐獻給希望工程,同時將另外3萬元捐獻給家鄉的教育事業。
同許多清貧的知識分子一樣,張文裕、王承書夫婦一生都過著極為儉樸的日子。他們家的冰箱只有40立升,洗衣機是單缸的。解放初期從舊貨攤上買來的一只一直用到現在的柜子,兩扇已經破裂的玻璃門,不得不用透明膠帶粘著。3只書柜塞滿了書,其他的書只得擠放在4個拉了布簾的小書架上……
年輕時,張文裕先生靠著有限的獎學金和半工半讀,艱難地讀完了中學和大學,而后赴海外留學取得博士學位。1956年,為發展祖國的高能物理事業,張先生沖破各種阻撓,回到了祖國,幾十年來,嘔心瀝血,將全部精力奉獻給了科學事業。張老憂國憂民,時時在關注著祖國的教育事業。他常說,一個國家全民素質不提高不行,科學和教育是緊密相連的,教育不發展,中國的科學事業將后繼無人。
張文裕先生捐贈給希望工程的不僅僅是10萬元錢,而是反映出一種情操、一種境界和一種人格力量!
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但如果千百萬人都來關心祖國的教育事業,那就將產生無法估計的力量!我發現,為希望工程奉獻愛心的,絕大多數人自己也并不富裕,但他們卻都愿意以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證明這一樸素的道理。
愛,是人類情感中最高層次的一種情感;愛他人,被人愛,又被視為是人類文明程度的尺度。
愛,是陽光。有了愛這明媚的陽光,世界將充滿生機,人心將變得更加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