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心
“0歲識字,3歲掃盲”作為一種新的早期智力開發目標,近一兩年通過許多有影響的報刊、廣播、電視宣傳媒介,風靡全國,使許多年輕父母為之動心。
這個目標究竟能不能實現呢?不可否認,社會上是有3歲的孩子認識上千字的事實,但那是極個別的“神童”。最多只有兒童的千分之三,絕不是大多數,更不是所有嬰幼兒能夠達到的。盡管宣傳者說2~3歲的孩子能認識上千字,是按照某某“方案”培養出來的。但只要稍加注意就會發現,所列舉的實例卻是這個省1個,那個省1個,諸如新疆×××、安徽×××、四川×××能認識上千字,并沒有列舉出一個按照某某“方案”進行早期智力開發實驗成功的嬰幼兒群體。這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據我所知,社會上極個別的能認識上千字的嬰幼兒,并不都是按那個某某“方案”培養出來的。在那個“方案”出臺以前就有這樣的實例。不僅現代社會有,就連古代社會都有,這并不是什么新鮮事,更不是某某“方案”制作者的功勞。
3歲能認識上千字的“神童”,古今中外,都是極個別的。“神童”不可能進入“千家萬戶”,兒童并不個個都是“神童”。若個個都是“神童”,“神童”也就不存在了。
家長們應當明白,兒童智力開化有早有晚,有的識字早,有的識字晚。假如所有年輕父母,都不加區別地對所有的嬰幼兒進行強制性的智力開發,強迫自己的孩子按期達到“3歲脫盲”的目標,將會嚴重損害孩子的身心健康,甚至釀成身體和心理的疾病。
我們知道,文字是一種抽象符號,是書面語言。文字是對客觀事物高度的抽象、概括,要真正理解、掌握文字的含義,必須以感性知識和實際經驗為基礎。要3歲以前的孩子認識一些以具體形象為依托的文字是可能的,比如人、手、口、刀、馬、牛、羊、坐、走、跑等文字。這些文字所表示的對象是看得見、摸得著,實實在在的,可以認識、掌握;而那些以抽象事物為依托的文字,比如古、今、絕、理、制、幽、而等文字,是不可能理解其含義的。
所謂識字,不僅是指會辨認字形,而是能知道字的音、形、義,做到會認、會讀、會寫、會用。3歲以前的孩子,獨立活動能力很差,實踐活動范圍很有限,感知的事物很少,感性知識很貧乏;3歲以前的孩子,思維特點是以直觀行動思維為主,就是說他們的思維是在對物體的感知和自身的動作中進行的,離開具體物體和動作就不能進行思考。對事物的認識,是很膚淺的,不可能通過抽象概括認識事物的本質。一般說,3歲的孩子是不可能理解、掌握上千的文字,絕大多數孩子3歲時不可能“摘掉文盲帽子”。
從世界范圍看,不論是哪個國家、民族,也不論是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棕種人,集中識字都是從6~7歲時開始,也就是從上小學時開始。也只有到了這個年齡階段,孩子的思維才開始由具體形象思維到抽象邏輯思維發展,實踐活動范圍才大一些,感性知識才多一些,才有可能系統學習文字知識。一般說,這是不以家長的意志為轉移的。任意后推兒童識字的年齡,會影響兒童智力發展的進程;任意提前識字的年齡,不顧孩子的實際能力,硬要強迫孩子認識、掌握那么多“抽象符號”,對他們進行強制性的智力開發,就會使絕大多數孩子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另外,家長還要弄清楚這樣一個問題:識字是開發兒童智力的一個重要手段,但不是唯一手段。識字早晚與多少,是衡量兒童智力發展水平的一個標志,但不是唯一的標志。我們中國人向來以孩子識字早晚和多少,作為衡量智力發展水平高低的唯一標準。這是很片面的。識字是發展智力的途徑,不是目的。識字早的孩子,長大后智力發展水平有很高的,識字晚的孩子,長大后也能有很高的智力發展水平。比如,北京大學的陳章良教授,不到30歲就成為博士生導師。可他在7歲之前,并不識字。因此,3歲以前,甚至包括整個學齡前階段,兒童智力開發工作的重點,不要放在讓孩子識字方面,而應當著重豐富孩子的感性知識,以社會和自然界做課堂,以社會生活和自然現象做教材,盡可能讓孩子多感受、感知客觀事物,進行實踐活動,開擴眼界,積累生活知識和實踐體驗,為上學以后集中識字和系統學習文化科學知識打好基礎。
中國有句成語:“殺雞取卵”,意思是為了早得到雞蛋,不惜把母雞殺掉,從雞肚子里取出雞蛋。比喻只顧眼前的好處而犧牲長遠利益,這是批評那種急功近利的思想和行為。凡事都有自己的發展規律,事物發展進程都有自己的先后秩序。違背規律,打亂秩序,會事與愿違的。
3歲以前的孩子,可以試著教他們認一些字。但要量力而行,循序漸進,適可而止。不要強制,不要定具體的指標,能認多少就認多少。要因人而宜,不要跟別的孩子相攀比,更不要跟那極個別的“神童”相攀比。嬰幼兒階段,應主要是學習和掌握口頭語言,而不是書面語言。
希望年輕父母,不要做“殺雞取卵”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