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漠
曾在某期紐約書評雜志上見一頁大幅廣告。其正中是當時新出小說《Mating》的封面:它像是一幅經(jīng)風雨吹打已有斑斑裂紋的壁畫——一個裸體女人倒立在落地鏡子面前驚愕地看著她自己。這本獲一九九一年全國圖書獎的小說我沒看過,只是覺得其封面設計頗有意思,且那小說的名稱讓我想起錢鐘書小說《圍城》里的李梅亭。錢老在那里曾借方鴻漸之口向讀者暗示,梅亭系英文mating(交配)的諧音。
專家學者論《圍城》多矣!但尚未見將其與《巨人傳》相提之論述。你看方鴻漸返鄉(xiāng)演講急中生智高論大煙與梅毒的那一段多么的拉伯雷式。錢鐘書以粗野的幽默尖刻的嘲諷為我們描繪一幅二十、三十年代留洋“讀書”人令人啼笑的荒唐眾生像。絕妙的是將今天八十、九十年代留學生對其號入座的話,它仍是一幅佳作!君不見你周圍留學生身上方鴻漸,褚慎明,董斜川,趙辛楣,蘇文紈,曹元朗一類人的影子乎?其實可悲的是今天的留洋“讀書”人大有今不如昔之嫌。王國維,魯迅,胡適,錢鐘書,傅雷,朱光潛,陳寅恪……那一輩人當年亦曾是留學生,若不論他們各自的學術(shù)、事業(yè)之建樹,品行之優(yōu)略,思想之進步與保守,單說那一代人博貫中西之學問素養(yǎng),新一代留洋“讀書”人中鮮有能與之相抗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