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之約

謝玉浩

香香是我最親密的戰友，我的好兄弟。

人如其名，香香長得很秀氣，從不講粗話，在連隊人緣極好。新兵連時我睡在他上鋪。我們認識不久就志趣相投，形影不離。記得那時每次換洗衣服都是兩個人先商量好了一起干。

下連時我們被分到一個班，班里只有一個第三年的班長和我們兩個新兵。班長第一次給我們開班務會就強調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已經是最后一年了，讓我倆要有點競爭意識，明年我們中將有一個要當班長。他還說，我們是小班，不設班副。

于是，我和香香成了競爭對手。

香香和我都來自農村，來時都帶有家人沉甸甸的囑托。眼前的現實是我們中將有一個人只能當3年普普通通的兵。不是骨干的兵沒有資格報考軍校，可是考軍校又恰恰是我倆都抱有的理想。

面對現實，我們再三合計，背著班長立下了一個3年之約：既然兩個“有志之士”一同跨進了這個小班，就應該舍自己的小志，將來不管誰當班長，沒當上班長的都不能裝熊，我們要立志將這個小班建成一流的集體，只要將來有一個人能上軍校，兩人都無怨無悔。

這年7月19日，文書突然來通知我準備上教導隊參加“預提骨干集訓”。這個通知意味著明年的班長將由我擔任，這一點我和香香都很清楚。

通知下的當天下午就有車來接。當我去詢問要帶什么物品時，文書說香香已經把通知抄走了。我回到寢室，香香已為我打好背包。

我上車的時候，香香沒有說話，只是使勁握了握我的手。觸到他手心堅硬的老繭，我的心有些酸楚，我知道那是香香在訓練場上磨出來的。

年底我集訓回來，班長已經退伍。香香到營房門口接我時已經知道我是團里唯一的全優學員。扛著我的背包，他高興的不得了，說我很爭氣。我說你去也會一樣。半年不見，香香還是一臉真摯。

第二年，我們這個小班分來一名新兵。香香沒有忘記我倆的3年之約，年底我們小班榮立了集體三等功。

第三年8月，我拿到軍校錄取通知書，還是香香替我打的背包。送我上路時，香香說還有幾個月他也該走了，讓我來年的信要往他家里寄。我只覺得眼睛有些發澀，心里忽然產生一個強烈而又真切的想法：如果能夠替換，我寧愿將通知書交給香香，我回老家種地去。

今年初，香香來信告訴我，他已留隊超期服役，而且連里推薦他今年報考軍校。我的眼里一時間開滿了淚花，我為香香也能有這樣的一天慶幸。

“香香，得知你要考學的消息，我好高興！相信我們會有緣再次相聚，攜手走過更長更輝煌的路。我永遠忘不了我們曾經有過的3年之約！”在當即給香香的回信中，我這樣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