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明蘭等
洛根國際機場,飛往巴西首都里約熱內盧的班機即將起飛。杰弗利忐忑不安地登上飛機。在他的手提箱里,裝著九大捆簇新的美鈔,那是他從銀行經理那里獲得的貸款,這筆他生平所見過的最多的一筆款項,原本準備用作他個人的保釋金;他的另一只手提箱中,裝有幾支注射器、藥劑、嗎啡,以備緊急情況下使用。
他此刻無法使自己平靜。因為,一旦他飛離馬薩諸塞州,將永無回頭之日。這是在保釋期內出逃。他自感一生循規蹈矩,即使在法庭上,他也毫無內疚,然而此時,他卻猶如真正的罪犯。他內心激烈地沖突著。在飛機即將起飛前,他提起自己的行李,沖出了機艙。
他低著頭徑直來到停車場。他自怨自艾,痛恨自己不像個男人。克里斯雖自殺身亡,但那畢竟需要勇氣。而自己卻優柔寡斷,一無所就。他停在自己的車旁,不知何去何從。忽然,他眼前出現了克里斯遺孀的身影。這位曾就職于山谷醫院的年輕護士,身材苗條,棕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臉上常掛著迷人的微笑。她正直熱情。杰弗利隱隱地感覺到自己會得到她的幫助。于是,他驅車來到一處公用電話亭,從電話簿上查到了凱莉家的電話號碼。
杰弗利撥通號碼,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候。正當他絕望時,話筒里傳來凱莉輕柔、令人愉快的聲音。杰弗利剛報出自己的名字,對方便熱情地說,她記得這位老朋友,并在克里斯出事后試圖同他取得聯系。這令杰弗利頗為感動。同時,他又不知該不該讓對方卷到自己的案件中來。但事已至此,他別無抉擇。
他驅車按凱莉電話中所描述的路線。來到一棟白色的兩層樓前,樓房四周是一大片白樺林。房內舒適而溫馨。凱莉身著健美服,紅衣黑褲,充滿迷人的魅力。她熱情地擁抱來訪的杰弗利,并一再表示再次見面令她十分高興。這一切令杰弗利深受感動。他們一道穿過門廳和餐廳,來到寬敞的廚房。待杰弗利落座后,凱莉從冰箱里取出一塊奶酪蛋糕,又為杰弗利沏上一杯茶。這時,杰弗利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
接著,凱莉親切地詢問杰弗利的近況。對方的坦誠,使杰弗利感到自在許多,他的緊張感也消失了不少。于是,他開始講述自己的困境。在講述中,他提到了那個重要的物證——證人所發現的標量為0.75%的麻醉劑空瓶。而手術中,自己使用的分明是0.5%的麻醉劑,而這支麻醉劑的空瓶卻不翼而飛了。
凱莉聽后插問:“那0.75%的麻醉劑是作什么用的?”
杰弗利回答:“多用于眼科手術。”
“出事那天有沒有眼科手術?”凱莉又問。
杰弗利想了想,說:“目前,我不能肯定。”
“這值得你調查”,凱莉建議道。“你設法去弄清事實的真相。但首先你要對自己充滿信心。當初,親愛的克利斯就是因為缺乏戰勝一切的信心而結束生命的。當時他毫無負罪感,因為,他壓根兒就沒犯罪。”
杰弗利深深嘆了口氣,幾乎不敢正視凱莉的眼睛。他說,他昨夜也曾想到自殺。凱莉聽后瞪大雙眼,抓住杰弗利的臂膀,激動地說:“你千萬不要自殺,因為那是自私的行為,那只能給生者帶來無盡的痛苦。答應我,打消這種念頭。無論何時何地,你都可以跟我通話。”
杰弗利內心充滿了感激與安慰。
凱莉告訴他,克里斯在出事后曾查閱大量資料,做過大量筆記,這些或許對他有幫助。凱莉領杰弗利來到死者的書房,人去物在,書房里的一切依然井井有條。凱利把杰弗利一個人留在書房里。書房正中那張老式書桌上,臺燈下放著一大冊藥理學書籍。書就翻在“麻醉劑”一章。書頁上做了許多標記。杰弗利似乎感到冥冥之中,死去的友人正在向他訴說著什么。他翻開死者的筆記。令他感到萬分驚訝的是,克里斯所遭遇到的一切與自己的經歷何其相似——少量的0.5%的麻醉劑注射,過后病人立即出現劇烈的異常反應。與產婦帕蒂不同的是,那位病人當時并未斃命,而是一周后才死去。
他在萬分震驚之余,產生出如獲至寶的感覺。因為他發現了這兩個偶發事件中的相同點。這正是自己下一步調查的突破口。于是他手里拿著這本珍貴的死者筆記,來到廚房。凱莉正在準備晚餐。杰弗利提出要把筆記本帶回家好好研究一下,同時,他不無幽默地補充道:“這樣。我也有一個可以再次來拜訪你的正當理由。”凱莉再次露出她那甜美迷人的笑容回答:“你不需要任何借口,這里隨時都歡迎你來。”
離開凱莉那棟白色的小樓。天色尚早。杰弗利深感不虛此行。隱約中,一線新的希望正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