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立
新近出版的《人文學科及其現代意義》從以下三個方面論述了人文學科存在和發展的意義:人的本質和人文意識,人文學科的方法和骨干,人文知識分子的使命與職志。作者引證了包括中國經典和當代西方探討人文學科與知識分子問題的大量著作,持論公允,滿懷熱誠地提出:人文學科應當是供奉人類理想之燈的殿堂。
全書最為富有思辨色彩的是它的開端,即論述人的本質和人文意識的部分。作者挑戰性地提出對《費爾巴哈論綱》第六條的再思考,認為對于人的本質的概括取“實踐”或“勞動”而不是易于誤導讀者的“社會關系的總和”,更為符合馬克思的本意。在第二章中,通過區別“涵義(meaning)”與“意義(signifi-cance)”,作者提出,人的本質使人具有追求超越了邏輯概念的精神境界、終極價值的人文意識,并依據理性,“把一個尚未實現的未來看作人性中必不可少的部份納入自身,使人獲得了‘無的否定性,從而自我超越地從必然進向自由?!?見原書68頁)
負載和承傳人類理想之燈——人文意義的學科,最為典型的,當數美學和教育學,二者構成了人文學科的骨干。因為在作者看來,審美境界是人類生活的最高境界,而教育(尤其是師范教育)的目的是培養身心全面發展達于完善的人。從“致人性于盡善盡美”的角度看,美學和教育學,分別是承載著人文意義的最高寶塔和廣闊沃野。
在探討人文知識分子艱險而崇高的使命與職志時,作者從中國及外國,從巫、士到現代知識分子,從“出世入世”的理想到“后現代”的潮流,從當代儒士的“天下”觀到現代知識分子的“啟蒙”乃至改革開放、商品經濟、環境生態種種方面,遍觀縱覽,力圖為人文知識分子“定位”。作者用如下的結論回答了令今天的中國人文知識分子反復自問、無比焦灼的問題即“‘人文的意義”:從起源與使命看,人文知識分子是闡釋并守護世界意義的人,他們的雙重職志在于,守護理想和消解權威。在作者看來,即使在后現代主義思潮蜂起的今天,“作為一只刺激的馬虻”(蘇格拉底語)而引發人們對“百姓日用”之上的生存之“道”的反思,仍然是只有人文知識分子方能承擔的天職。
(《人文學科及其現代意義》尤西林著,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一九九六年三月版,1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