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同學，上課了

俞人杰

名人們，拍拍手

翻開本欄，名人可能會皺眉，其實你應該拍手。名人最怕什么？剛一成名，世人一擁而上，架起高梯子，把你捧上天；熱乎勁過去了，又把梯子踹倒，讓你摔下地。這其實是對名人最迅速的扼殺。本欄卻不。不是捧，不是罵，而是商量；不是滾燙，不是冰冷，而是溫和。

評論家，拍拍手！

不僅上課。課后，還照名人的原題再做一篇，文章比文章。好比一位名廚師把菜炒成了，我們不光提意見，還馬上炒一盤請他吃：您看，這一盤就咸淡相宜，極有特色，極有意義。特色和意義何在？評論家們最清楚。

凡人們，拍拍手！

你別說：“我也不是名人，更不會給名人上課。”其實，在這兒講課的，正是無名的凡人，可見凡人也有高明之處；被點評的，正是名人的欠缺，可見名人也有平凡之處。這樣一個名人與凡人交錯往來的欄目，不值得凡人快樂地拍手嗎？余秋雨同學：

今天，老朽要給你上一課。

你現在成名了，找你也找不到了。我只好缺席給你上課，記錄下來再讓你去讀。就算是函授吧——不管別人說什么，你一定要讀完。我很明白，人怕出名豬怕壯呀，你成名以后，好多人跳出來冷嘲熱諷、吹毛求疵，我正要罵這些人呢——我跟他們能一樣嗎？我可是真為你好，希望你真寫出好東西。如果眼看你出了毛病，還不給你指出來，那不真是老糊涂了嗎？

你的文章，好的地方就不說了，成千上萬的人都說過了。我只給你挑毛病。我眼睛花了，只看了你一篇東西，叫《遙遠的絕響》，沒寫好嘛。太長了，還生那么大氣。你還是太年輕呀。長，就得把話說透；氣，也得生在點子上。

你夸獎魏晉名士，說得都不錯。可你卻罵那個時代，這可就錯了。我曉得你的用意，用反襯，時代越黑暗，人物就越光明。可你想過沒有，發現一個時代的價值，甚至比發現人物的價值更可貴？內因外因嘛，時世造英雄。可照你那么說，好像一個冰窖，忽然孵出了一大群小雞。這可能嗎？那個時代，即便扼殺了名士，畢竟先誕生了名士；扼殺的事代代都有，誕生可是獨此一家。你感情用事，把筆墨都花在扼殺上，是不是就把文章寫薄了？

我老了，寫不動了。讓查理同學照你的題目寫一篇。他的才氣不足你的千分之一，名氣不如你的萬分之一，但文章卻寫得在理，氣勢也不錯。這正是“智者千慮”和“愚者千慮”的道理。做為一個智者，你不可以不小心。

（插圖參見原版面余秋雨同學：今天，老朽要給你上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