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良
讀名著的感覺就像登山?!吧讲桓叨?,水不深而靈”者,乃輕快、通俗的名著也;“高山仰止”者,乃心懷仰慕而望而卻步的名著也,比如中國的一些古典名著和西方的哲學名著。
荀子也許是第一個推崇名著并主張學習名著的大思想家。他說:“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聞先賢之遺言,不知學問研究之大也?!泵孔x完一部名著,你都會覺得它有獨到之處,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比如《靜靜的頓河》里滲透著悲劇性,使你正視命運、人性的缺憾。所以面對名著,人們總是渴望征服它們,“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自古文人追求立功、立德、立言。孔、孟、司馬遷都是立功不成,退而整理、著作書籍的;至三國魏文帝曹丕則認為文章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既可以不假史書而留名,又可以遺千載之功。數千年來,中國封建社會成為“恒溫器”,是和推崇儒家經典與文學名著分不開的。70年代著名的科技史家李約瑟提出恒溫器說,認為中國科技上的發明、發現有很大、很廣泛的用途,但始終被操縱在一個有極其穩定標準的社會里,中國社會無疑具有自發的類似人體自控的機能——恒溫器,在外界影響下,能夠自行保持新的平衡。李約瑟以此理論來回答著名的“李約瑟難題”——近代中國為什么沒有產生現代科學。
儒家經典為中國封建社會提供了倫理道德和價值標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春秋之義行,則天下亂臣賊子懼焉”,“學而優則仕”,賤視工商等行業,仕途是一條金光大道,從而將大批優秀人才吸引過來,學習儒家經典;異端邪說、商人勢力、科技發展也就無由興起了。至清朝,學者們更是沉溺在小學里,對古典名著進行訓詁考據。加以佛教經典,以噓枯吹生、超脫為能事,遂使中國學術入于虛無,“實學”被斥為“淫技奇巧”而趨于停滯。嚴復《原強》云:“夫西洋之學,自明以前,興中土相埒耳。至于晚近,言學則先物理而后文詞,重達用而薄藻飾”;章太炎《論學會有大益于黃人亟宜保護》亦云:“人終以科舉為清望,而以他途為卑污庳下,則仍驅高材捷足以從學究矣,彼學究捋去其新知,而錮之以故見”;鄭觀應《道器》云:“我墮于虛,彼(西方)證于實”??芍S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反思了中國的傳統文化墮于虛學玄學而忽略實學的狀況。
那么,是否應該摒絕名著呢?對于一個平常人來說,我想,符合自己專業和行業的名著不僅要讀,而且要精讀;具有普遍意義的名著也要抽出時間來讀,因為一個人事業上的成功不僅在于三分專業,而且在于七分為人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