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能吃“放心肉”

何菁菁　何文章

豬年歲末，中央電視臺一條關于哈爾濱市生豬屠宰市場混亂的報道，引起了江澤民總書記的關心，牽動了千百萬家庭的神經。

生豬私屠濫宰已經不是三兩日時光和個別地方的問題，大量病害豬肉逃過檢疫，堂而皇之地擺在豐盈的肉攤上，端上香氣四溢的餐桌來，吃進消費者的嘴里。毫無疑問，豬肉市場目前這種繁榮的背后潛在著影響億萬人健康的危害與威脅。這對于家庭肉食品結構豬肉消費占80％的居民來說，誰還敢去市場上買肉，誰不為之胃口大減，食欲跌降。

消費者已經注意到這樣的事實：市場上染有人畜共患傳染病和寄生蟲病的豬肉增多了。人們不禁要問，生豬屠宰和畜禽檢疫環節漏洞到底出在哪里!

屠戶黑心逃避檢疫

改革生豬統派制度的歷程已有10余年，市場上的肉類產品由緊張趨于充盈，老百姓應該說是很有口福的，沒有什么憂慮可言。但是，自從豬肉市場放開以來，形形色色的個體屠戶蜂涌而起，而且幾乎都是分散作業。而滯后的檢疫辦法和手段越來越顯得蒼白無力，檢疫工作很難全面有效地實施，加之有的黑心屠戶故意抗拒和逃避檢疫，有的地方逃檢率高達60％以上，病害豬肉于是大量流入市場。

個體屠戶經營環境臟、亂、差問題十分普遍，這些屠戶幾乎沒有任何化驗儀器和配備專業檢驗人員，相當多個體屠戶連基本辨識病豬的常識都不具備。他們開設的屠宰場相當簡陋：搭起一間臨時棚房，用石頭砌成豬圈，用水泥壘成燙鍋，加上幾把殺豬刀，一條剝皮凳，幾桶水，就干起殺豬賣肉的生意。筆者曾在幾家個體屠宰場看過宰豬的全過程：豬圈里的肥豬全部是從外地收購運來的，滿身沾滿豬糞、泥污，宰豬匠將豬從圈里拉出來，被宰的豬有的沒洗就放在剝皮凳上剝皮，有的或抬在大鍋里燙，然后刮毛，再開堂。屠宰場內污血遍地流淌，污水橫溢，穢氣熏天，砍下的豬頭，剖出的心、肝、肺等內臟散放在地，任其污血、穢水污染和蒼蠅叮爬，宰殺后的豬肉，用背兜、籮筐、編織袋裝起來，有的賣給肉販子，有的自己運到市場上出售。據了解，類似這樣的私人屠宰場相當普遍。全國集貿市場每年上市的1.8億多頭豬，2／3的豬為個體戶分散屠宰，檢疫監督很難保證，肉品質量確實很成問題。。

某市個體屠工偷宰5號病豬，并在市場上出售，很快被執法人員查獲。隨后，工作人員又在另一個市場發現帶有寄生蟲的豬內臟銷售，而且都沒有經過檢查。某個體屠工私自販賣病死豬肉被群眾舉報，檢查人員前往調查后發現，兩輛三輪車共載12頭豬，全部帶有弓形體病菌。

病害豬肉不斷傾銷于市場，與這些年人畜共患疾病成倍增長不能說沒有關系，一些地方患豬滌蟲病的人數猛增，而且城市患者的人數已遠遠超過農村，人畜共患疾病已達30多種，這一切都給人民健康造成嚴重危害。

自屠自檢檢疫失控

按照我國目前家畜家禽防疫規定：屠宰廠、肉類聯合加工廠生產的畜禽產品由廠方實施檢疫檢驗，其他畜禽屠宰加工單位和個體屠宰加工的畜禽、畜產品，由所在地農牧主管部門畜禽防疫檢疫機構或其委托單位實行檢疫。

屠宰場、肉聯廠自宰自檢的這種檢疫體制，據了解，在世界上僅有中國一家。在國營和集體屠宰廠、肉聯廠，檢疫機構只是企業內部的一個部門，在管理體制上檢疫機構是受廠長和經理支配、調遣的下屬機構。這樣的檢疫機構要承擔其檢疫重任，其嚴肅性和權威性，確實不能使人完全信服，甚至有許許多多理由對其大打折扣。

豬肉市場放開，多渠道、多成分的經營，豬源大量分流，許多屠宰廠、肉聯廠嚴重吃不飽，一方面大量現代化屠宰設備閑置，另一方面職工工資基本或難于兌現，在目前這種困難的情況下，屠宰廠和肉聯廠在市場上收購一頭活豬就要七、八百元現金，如果宰后檢出什么病疫來，這幾百元的損失誰來補貼，或許一兩頭病豬損失企業可以承受，十頭、二十頭，或者更多，企業恐怕就受不了了。特別是企業經濟效益自負盈虧，職工工資與企業效益掛鉤，在檢疫病死豬肉時，如何處理企業利益與社會效益，職工利益與社會效益，對成千上萬的屠宰場、肉聯廠來說，誰也不能保證不出什么問題。

事實上，有些屠宰場、肉聯廠由于實行自屠自檢自銷，檢疫工作失控的問題已經暴露出來。有的公司甚至沒有檢疫人員在崗，照樣殺豬上市，檢疫形同虛設。

據《人民日報》載文披露，一省農業廳人員到一家縣肉聯廠檢查，兩頭病豬被檢出，1個小時后，當檢查人員追問如何處理病肉時，卻發現病肉不見了，該廠檢疫人員毫不諱言道：“老板讓放走了，我們廠承包了，老板說了算，我們檢疫員管不了，也擋不了。”于是，省上的同志追到市場才收回并銷毀了病肉，但內臟已經被人買走而無法追回。后經調查，該公司在去年間共放走豆豬120頭，其他病豬10余頭。

國營、集體屠宰場、肉聯廠如此，個體豬肉市場檢疫存在的問題也令人擔憂。

暗訪以個體為主經營的豬肉市場，市場檢疫人員力量不足是普遍存在的問題。有的肉市一般配有1～2名檢疫人員，而且輪流值班，大都希望每天早上幾十頭豬，甚至上百頭豬肉一齊上市，但一個檢疫人員無疑忙不過來。因此，有的檢疫人員實際上只管往豬肉上蓋檢疫章和收費，至于有沒有什么病疫，完全沒有工夫查看。還有的甚至明知豬肉有問題，但礙于熟人關系，或者得了對方的好處，于是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聽憑賣肉者坑害消費者。

然而，危害更大的則是那些屠戶有意逃脫檢疫悄悄上市的豬肉，這類豬肉，大多是屠戶低價收購的病死豬，為了賺錢，屠戶想方設法逃檢，或走街串巷叫賣，或送肉到企業、學校的集體食堂，而且售價低廉。由于部分消費者對病害豬肉缺乏鑒別能力，偏信賣肉者的花言巧語和低價格的誘惑，往往糊里糊涂地把病豬肉買回家，給自身帶來嚴重危害而不知禍從何來。

改革體制當務之急

豬肉市場存在的問題確實不少，難怪有的消費者覺得可怕，不敢買豬肉吃，即使買了肉吃起來也放心不下。既然問題都已暴露出來，當務之急，就是要盡快采取措施，把豬肉市場的問題解決好，讓老百姓吃上“放心肉”。

筆者認為：從當前和長遠著眼解決豬肉市場上的問題，使老百姓能吃上“放心肉”，應采取以下措施：

首先，要理順管理體制。既經營又檢疫是目前存在的一大弊病，經營者不能執法，執法者不能經營，這是理順管理體制的前提條件。國營、集體屠宰廠、肉聯廠目前自檢的作法已經不能適應市場經濟條件下新的情況。必須加以改革，要明確肉類檢疫是政府執法職能，把屠宰和檢疫分離。在這方面，深圳的經驗值得借鑒，他們采取屠宰、檢疫、經營三者分離。即屠宰廠只管屠宰，收取屠宰費，與肉類經營毫無關系，農牧部門的檢疫機構駐廠檢疫，檢出病豬肉與廠方利益無關，這樣，廠方自然非常配合，檢疫嚴肅認真，而經營者也不直接到屠宰廠進貨，每20至30個肉販子選一個中介人，由工商部門發給買手證，買手每天登記肉販子所需的豬肉，到生豬批發行把豬趕到屠宰廠集中屠宰，然后分給肉販子。應該說，這代表了今后我國生豬屠檢的方向，它從客觀上保證了檢疫執法的嚴肅性。對個體屠戶，應該實行“定點宰殺、集中檢疫”。將分散的個體屠戶相對集中到符合衛生要求的場所進行屠宰，由檢疫人員在屠宰場實施檢疫、檢驗。

其次，有關執法部門要加強對豬肉市場的檢查、監督和管理。特別是要加大對逃檢屠戶的查處力度，一旦發現逃檢經營者，嚴肅處理，決不手軟，并予以公開曝光。

第三，大力開展有關科普知識的宣傳，提高人們的鑒別能力，形成群防群管的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