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足球文化瑣談

劉法民

法蘭西世界杯已經如火如荼地踢了一個多月，世界上32支一流的球隊在拿破侖的故鄉一一上場獻藝，他們身后尾隨而來的一大片球迷也紛紛在“諾曼底”登陸開辟“第二戰場”，在綠茵場之外盡展各自的文化風采和民族個性。一天好幾場世界一流比賽的現場直播，電視、報紙對球星球迷五光十色活動連篇累牘的報導，使得苦盼了四年之久的中國球迷們在大過其癮的同時，也開始慢慢地意識到中國足球文化與世界杯的關系。

中國球迷：世界杯培養出來的“小學生”

足球大概是世界上最神奇、最有魅力的一種東西了。94年世界杯在美國舉行時，地球上有310億人次觀看，進行冠亞軍決賽時，全世界有十五億人同時觀看；今年在法國舉行的世界杯，參加隊數從24支增加到32支，比賽場次從52場增加到64場，全世界觀看這屆杯賽的總人次，已從310億增加到400億，觀看冠亞軍決賽的觀眾，也從16億增加到18億。這就是說，在6月10日到7月12日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全世界平均每個人要看六到七次世界杯賽。在7月12日這一天，地球上54億人中間，會有三分之一的人在決賽的兩個小時內做出“靜坐觀看”這種同一行動，就像做廣播體操那樣整齊劃一。人們不能不相信，除了足球比賽之外，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種事情能讓這么多人在同一時間內做出這種一致的行動。

1982年我國中央電視臺開始轉播世界杯，那個時候許多家庭都買了黑白電視機，許多處于精神干涸中的中國人一下子就被足球這一奇妙的比賽項目迷住了，一口氣看完了全部52場比賽。從那個時候起，中國人就開始做起了“全球同一行動”。

這之后，中央電視臺又轉播了86年、90年和94年的世界杯賽，中國球迷也以十倍百倍的速度猛增。據估計，觀看今年世界杯的中國觀眾將會達到100億人次，約占全世界的四分之一。觀看7月12日冠亞軍決賽的中國人也會有3—4億人，約占到全球的五分之一。中國球迷加入“全球同一行動”的人數之多、速度之快是其他任何國家都比不上的。從這種意義上說，足球強國的球迷是自己的球隊哺育出來的，而中國球迷卻都是世界杯教導出來的小學生。所以世界杯來了，中國球迷的“全球同一動作”就特別地火，原因即在于此。

“洪水決堤”與“小鳥出籠”

西方人對足球有一種很特殊的感受方式，每逢有重大足球賽事或慶典活動，他們都會一無例外地陷入到狂歡之中?；蛘叱琛⑻琛⒔泻啊⒋螋[，穿紅戴綠披奇飾怪，或者喝酒斗毆尋釁鬧事，或者血肉橫飛、鬼哭狼嚎。

西方人的足球狂歡就像他們所有的狂歡活動一樣，有一種隨心所欲、縱情發泄的特點。如巴西人獲得90年世界杯冠軍凱旋回國時，首都幾十萬人幾萬輛汽車上街歡迎他們，從機場到總統府幾十里的路程上，隊員們都是被人舉到空中傳送過去的。那時官員與平民，富翁和窮漢都混雜在一起，平時的交通規則、等級制度、禮儀習慣等等此時全都蕩然無存。而意大利人每逢勝利一場，全國人都要慶賀一番。年輕人把自己家里所有的汽車都開上大街，亂七八糟地堵在十字路口上，結果使得條條馬路都堵成了汽車的長龍，滿城都是汽車的喇叭聲。大家爬上車頂唱歌跳舞歡呼。交通警察對此視若無睹，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威嚴。

與西方人對足球的偏愛與狂熱相比，中國人對足球的感悟卻有很大的不同。六十年代，看臺上雖然坐滿了觀看足球的人們，但卻是靜悄悄地，看到最緊張、最激烈處，人們也不過是擦擦掌搓搓腳，照樣還是一聲不吭。八十年代看球，看臺上偶爾會聽到一兩句喊聲罵聲，但大部分觀眾并不介入，就算是看臺上也偶爾會有一兩條標語一兩片鑼鼓，但都比較孤立。到了九十年代，看臺上的情景就大不一樣了，人們開始在足球上尋找快樂。觀眾的服裝五顏六色，裝飾奇奇怪怪。比賽到激烈時，吶喊聲、叫罵聲、鑼鼓聲、喇叭聲此起彼伏。比賽到失利的時候，還有大雨般的礦泉水瓶子閃著銀光飛向賽場。從這時起，中國的足球看臺也開始成為球迷發泄情欲的場地。不過和西方人相比，中國球迷的表情方式要溫和得多。如果西方球迷的宣泄是洪水決堤的話，那中國人就只不過是小鳥出籠罷了。

風頭主義大比拼

西方人似乎天生來就有一種喜好自我張揚、自我突出的風頭主義傾向，他們奇特怪誕的藝術作品總是能轟動一時、名聲大噪，他們標新立異的商業廣告也總是會搶人耳目、效果特佳。也許是受了這種傳統文化的影響，西方的球員球迷也時常在綠茵場內外演出風頭主義的大比拼。

本屆世界杯許多球員的裝飾就是風頭主義的杰作。世界足球先生羅納爾多剃了個大光頭，在六月的驕陽下閃閃發光，除了他之外，還有好幾位巴西隊員也都剃了光頭。當然這和幾個月前他們在洲際杯上的情況還是差了不少。當時巴西隊全體隊員都剃了光瓢，踢起球來，猶如一群天外來客在狂跳桑巴舞。而羅馬尼亞隊與突尼斯隊比賽時，羅馬尼亞隊一出場就讓全場觀眾大吃一驚，他們全體隊員的頭發都染成獅子毛般的金黃色，主教練還剃了像個圓球似的光頭。

西方的足球風頭主義主要是由球迷們所表現出來的狂熱所造成的。曾有一個年青女球迷，在自己國家隊勝利后，當即在看臺上扒下褲子，讓身邊男人將比分寫在她的光屁股上向全場展示，引起了全場的轟動。當人們問她為什么這樣干，她說她太想出名了，她想以此為手段來吸引眾人們注意，出出風頭。又如，有一個南美的職業革命家是個球迷，他綁架了一位足球名星，在被審訊時，他回答說他并不想要錢，也不想要命，他只是想借此機會引起新聞媒介的注意，使自己出名。再如，有一個孕婦在自己坦露的大肚皮上畫了十面國旗去觀看比賽，她走到哪里都會引起觀眾們的陣陣歡呼。也有的觀眾在大冬天里光著膀子出現在看臺上，也有人在大熱天里穿著鮮紅的羽絨服去看球。有人將求愛的情話打在球場的電子屏幕上。也有人故意沖進賽場撕爛球網，迫使比賽中斷。有人比賽時乘降落傘突然從天而降，引起全場性的恐慌等等。這些都是風頭主義的杰作。

西方的足球風頭主義也開始影響我國的球迷。中國著名的球迷“小地主”，在觀看比賽時總喜歡頭戴瓜皮小帽，身穿短馬褂，下穿寬大袍等。這副怪樣子使他一下子就出了名。1995年11月，沈陽已是天寒地凍，幾個球迷光著膀子敲鑼打鼓為遼寧隊助威就引起了全場的注意。中國球迷也開始穿自己球隊的隊服，在臉上畫自己球隊的隊徽，這看起來好像是在標示自己的球迷身份，但實際上是想借球隊的標志來吸引人們的廣泛注意。不過，中國從來沒有球迷在自己的臉上身上畫中國國旗的，其中的原因，那并不是因為人們不喜歡。而是我國國旗法有明文規定。不允許隨便亂畫、亂掛國旗。

(責任編輯／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