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 潔
“沙龍”是法語SALON—詞的譯音,最初為盧浮宮畫廊的名稱,后來指法國上層人物住宅中的豪華會客廳。
巴黎的名人(特別是名媛貴婦)常愛把客廳變成著名的社會交際場所。進出“沙龍”的人,多為文學家、藝術家、哲學家、政治家和評論家等等。他們志趣相投,會聚一堂,或作詩繪畫,或欣賞典雅的歌舞,一邊呷著飲料,一邊就共同感興趣的問題促膝談心,無拘無束,各抒己見。
在歐洲文化發展史上,“沙龍”有著重要的功能和地位。比如1879年夏天,以著名作家左拉為首的六位杰出的文人,在左拉的別墅梅塘聚會,暢談以1870年普法戰爭為題材的創作問題。他們的這次“沙龍”還互相約定:以普法戰爭為背景,各寫一部中篇小說。被譽為“短篇小說之王”的莫泊桑,正是因為依約創作了描寫法國人民在普法戰爭中的愛國情感的不朽名著《羊脂球》及其他作品而名聲益盛的。俄國音樂史上著名的“五人強力集團”,便是19世紀中葉彼得堡“音樂沙龍”的產物。肖邦、李斯特、喬治桑、巴爾扎克和一大批法國學者、文學家、畫家和作曲家,都曾在巴黎的“沙龍”度過了許多思風發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齒的難忘之夜(定期舉行的“沙龍”,時間多為晚上,因為燈光能造出一種朦朧的、浪漫主義的美感,更能激起與會者的靈感、興趣及談鋒)。
如今,報刊上常借“沙龍”一詞來表述某項活動(如文學“沙龍”、音樂“沙龍”、經濟“沙龍”等等),就是取其志同道合、自愿結合、隨意抒發之意。這種定期開展的“沙龍”,既不同于嚴肅的討論會,又帶著濃郁的文化氛圍,因此通稱作“文化沙龍”。
與西方的“文化沙龍”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是中國的“侃大山”。
剛興“侃大山”這個詞兒時,人們用過“坎”這個字。后來就用“侃侃而談”的“侃”取代了“坎”,因為“侃侃”形容說話理直氣壯、從容不迫,頗合“侃大山”之態,“侃”便被約定俗成為動詞使用了。在“侃大山”流行過程中又被簡化為一個字:“侃”。
“侃大山”一詞首先在中國的文化中心北京興起。在北京的土語中曾有此說。“大山”的概念,給人以氣象萬千、深邃莫測的感覺。“侃大山”猶如“說山”、“山說海說”之意,也就是漫無邊際的神聊。如今的“侃大山”或“侃”也注入了時代的新意,就是兩個人、或三五人、十幾人會聚在一起滔滔不絕地“談天說地”,互為講者,也互為聽者,聲同則合,意歧則爭,無拘無束,痛快淋漓。所談內容,不拘題材,不限范圍,往往是興之所至,恣意發揮,隨意性和即興特征比較強,天文地理、名勝古跡、宗法禮俗、飲食宮室、文學哲學、影視娛樂……幾乎人類生活中的各種話題都可以大“侃”特“侃”。比如報紙上就有過《再與聶衛平侃足球》的文章,文中說:“咱們還是侃侃足球吧,我剛在上海參加了一個足球座談會呢!”
“侃大山”若侃得好,侃得精,則可以取得聯絡感情、加深友誼、獲取信息、求得知識的良好效果。有些文化人或藝術家們“侃大山”,由于不拘形式,灑脫自由,侃起來雖無單一、固定的目的,但往往在情感的帶動下,引發出靈感,觸發了悟性,調動了知識與思維,竟產生出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這樣的“侃大山”就與西方的“文化沙龍”毫無二致了。
“侃大山”盡管內容寬泛、形式多樣,但侃起來也有層次高下之不同,有高雅之“侃”,也有粗俗之“侃”,更有“胡侃亂侃”。如果真要“侃”出味道及品位來,那就需要具備一定的文化底蘊和涵養了。
(責任編輯/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