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樓”飛機奇特失密記

韓文寧

1976年夏天的一天，幾百名客人和以色列公民匆匆向特拉維夫機場趕去，觀看以色列幼獅式飛機的首次亮相。9時許試飛開始，超音速飛機從觀眾頭上掠過，這時，只見地面上許多外國武官背地里在本子上記著什么，有些人甚至在偷偷拍照，從諸位的神情中可以看出頗感驚奇。因為稍懂航空知識的人一看就明白，幼獅式飛機是仿法國“海市蜃樓”式飛機設計的。然而令大家不解的是，自從戴高樂總統下令不準任何一架“海”式飛機運交以色列，時間已達十年之久，法國對其專利的嚴加防范，使以色列根本無法獲取它的技術資料，為什么“海市蜃樓”之子會出現在以色列?而這時只有在場的極少數以色列官員知道這其中的奧秘。其實，幫助以色列將飛機圖紙弄到手的人此刻也在場，他的名字叫阿·弗勞恩克內希特。

工程師義務當間諜

弗勞恩克內希特是一位出色的工程師，在瑞士蘇澤爾兄弟公司任職，這家公司從法國人那里得到了為瑞士空軍制造“海市蜃樓”式飛機的特許權，他就負責監督“海”式飛機的生產全過程。其實他為人正直忠誠，跟任何一方間諜機構毫無瓜葛，也完全不為金錢所誘惑，他只是在純粹理想主義感情的驅使下，才干出了間諜史上這件驚天動地之舉，因此他被看成是一個特殊間諜。

那是在1967年，法國總統戴高樂突然下令對以色列實現禁運，拒絕提供“海”式飛機的關鍵性備件，甚至拒絕支付以色列人付了預訂款的五十架“海”式飛機。這一舉動使這位受過高等教育的工程師憤慨，依據他的準則，當以色列人在中東戰爭中正處在存亡未卜之際，法國人卻在他們最需要援助之時，從背后插上一刀，這種行為是不可饒恕的。他突然感到，僅從道義上表示不滿是不夠的，得想法干點什么來幫助猶太人。于是他便立即著手以最太的熱情投入到一項工作中，這就是設法使以色列人得到“海”式飛機的設計圖紙。

第二年夏天的一天，弗氏在公司食堂與總經理共進早餐時談到，有一件能使公司每年至少節約十萬法朗的美事，即原有存放“海”式飛機圖紙的保險柜占地太大，倒不如把原件拍成縮微膠卷后銷毀，這樣騰出的地方可以更好地利用，總經理聽后覺得主意挺好，有利于事業的發展，于是接受了他的建議并委派其主持這項工作，當然安全問題要絕對保證。可誰也沒料到，這正是弗氏行動的第一步，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接近圖紙并從中做手腳。

接下來第二步，弗氏很快與以色列特工總部取得聯系，他說明自己的意圖不是為了錢，只是想幫助他們，如果需要，他可以將“海”式飛機圖紙搞出來，這樣以色列人就可以自己造出飛機了，盡管時間較長，但最終可以成功。此事將由他獨立完成，只需要他們極少的配合即可。以色列人聽后高興得簡直發狂，因為“海”式飛機對他們來說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大事，他們時刻都想得到它，而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弗氏看上去決不是一個搞間諜活動的天才，但后來的結果表明，他在幾乎沒有得到什么幫助之下，就譜寫了間諜史上最精彩的一頁。當然整個行動危險而又棘手，因為全部材料重選兩噸多，用箱子存放足足可裝滿一節車皮。而且瑞士特工部門為保衛“海”式飛機的秘密所建立的一系列安全措施嚴而又嚴，一著不慎，那怕是某個細小的環節稍有閃失都將前功盡棄。為了能順利完成，弗氏在行動之前，做了極其周密的準備。

“掉包計”神秘實施

“火化”計劃很快展開，圖紙由軍事安全部門選定專門的人員拍攝，而弗氏則主要處理這些文件，將這些被拍攝過的材料裝入沒有標記的紙箱里，一星期約五十公斤。每星期四早晨，裝入材料的這些紙箱又集中放入一個專門準備好的大木箱里，由武裝衛兵置于卡車上，再由弗氏親自監送至焚化場。

這一切使任何人都想不到這安全措施中還會有什么漏洞，而弗氏正是利用這一點，通過調包計去完成整個計劃。在這之前，他曾化名在該市緊挨著卡車的必經之路租了一間停車房，他又請他的表弟——一位市政府的公車司機駕車。每星期四，由弗氏表弟駕駛裝滿文件的車子在去焚化場的途中，經過停車房時在其后門稍停片刻，帝氏將裝滿圖紙的紙箱迅速卸下，換上完全相同的紙箱(這些紙箱是他預先向紙板廠老板另外訂的一套)，然后繼續駛往焚化場。

每星期六早晨，他們偷偷來到他租的車庫，預先在紙箱里塞滿買來的圖紙和文件，為下個星期的掉包做準備，然后再把上星期四弄到手的飛機圖紙重新裝車疾駛五十公里，送到邊境城市凱澤高斯特城郊的一個倉庫去，余下的活則由以色列特工來完成，他們再設法將其偷運出去，送回以色列。

弗氏的第一批貨是1968年10月5日到達以色列的，這以后圖紙不斷地送到以色列人的手中，具體過程從未發生什么問題。從事情的開始到大功告成，弗氏花了整整一年時間，直到把最后一批珍貴的圖紙送到邊境的倉庫以后，他才睡了一個很久未有的安穩覺。

出事后被捕入獄

可恰恰就在這最后的時刻出事了，當化名為施特雷克爾的以色列特工人員，在顯得十分急迫地把圖紙裝車然后迅速離去時被發現。事情是這樣的，他所受雇的那家運輸公司的董事長羅茲英治兩兄弟得到一位好奇的過路人的電話，聲稱每星期六當他領著他的狗散步時，總看到一輛私人小車停在該公司的倉庫旁，一位外國人將一些紙箱裝上車，這使他感到奇怪。于是，兄弟倆便親自前往去看個究竟，發現原來是施特雷克爾，他正慌不迭地裝車，然后駕車全速開走，甚至都未和他的雇主打招呼。這使他們非常生氣，遂仔細檢查倉庫，找到了施在離開前沒有來得及裝車的最后一個紙箱，打開一看，全是標有“絕密瑞士軍事部制”字樣的文件，他們感到不妙。

羅茲英治兄弟倆趕緊去報告，幾個小時之內，瑞士全境戒嚴，通緝施特雷克爾。可惜已經遲了，他正乘飛機越過阿爾卑斯山向南飛去，經調查才得知他是一名以色列間諜人員，要想找到他看來是白費勁了。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這些絕密的“海”式飛機圖紙怎么飛出該市的焚化爐?又是怎樣跑到羅茲英治公司的倉庫里來的?

瑞士警方立即著手偵察，最后把疑點集中到弗氏的身上，因為只有他有機會接近圖紙。而此刻工程師也已得到消息，知道他間諜活動的不幸結局。出事的當天他就接到電話，得知施氏已經和當地的海關人員“拜拜”了，但他鎮定自若，毫不慌張，星期一早晨，他還像往常一樣去上班，很快他就被捕。

弗氏在獄中承認，在法律上他犯了罪，但在道德方面他并沒有罪，因為瑞士不會因這件事而受到任何損害。他提出只要當局接受他提出的條件，他會守口如瓶；如不答應，說出去會使法瑞關系緊張。最后他解釋道，他這樣做是為了幫助以色列人，這是服從良心為自己規定的道德準則所致，因為在奧斯威辛和達豪監獄，納粹德國屠殺猶太人的慘不忍睹的情景始終在他腦海中縈繞，他所干的一切對以色列人來說太重要了。但當局拒絕了這筆交易，他們把弗氏關了18個月后對他進行了審判。1971年4月23日，弗勞恩克內希特以工業間諜和觸犯瑞士軍事秘密罪被判刑四年零6個月。刑滿后弗氏幾經周折來到以色列，參加了1976年夏天的這次幼獅式飛機亮相活動。

(責任編輯／韓春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