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子

郝東智

我有一所房子,不大,也不華麗,但它是我的,所以我很喜歡并且愿意用生命去珍愛它。

它一定不在鋼筋水泥的叢林里,我不能讓各種各樣的防盜門把我的心關在里面,讓壞人在外面猖狂;我渴望飛翔,但不會讓房子像鴿子籠一樣懸在半空掙扎,把它所有的特征只縮成一個編號;我不能讓燈紅酒綠玷污它的本色,都市的霓虹里溶進了太多的銅臭,昂貴的酒精與廉價的笑聲并不適合它;我并不用最好的玻璃把陽臺封起來,使陽光變成淡藍或暗紅色;我討厭地毯,它使鄰居的串門成為一種儀式并讓我的朋友手足無措。我并不想在達到小康或成為總統之前就失去他們,同時也失去自己。沒有一只鳥辛苦一生就為了得到一個金籠子。

我的房子必須在一片自由的藍天下,如果允許,可以再有幾片云朵,不一定如詩如畫,只要真實自然。我的房子應該在山腰柔和的線條上,不要在太深太高的山里,人跡罕至的地方只住隱士,而我決不是。凡是自然里有的,我的房子里自然會有,我的房子就是天生的,像雨后的蘑菇一樣長在那兒,普通,不惹眼。

我的房子是楓葉的顏色,是海棠的顏色,是菊花的顏色。我的房子沒有窗,只有柵欄做的小門,門總是開著,藍天,白云,綠水,青山便一直屬于這房子,每只飛過的鳥,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是我的客人。我的門前沒有臺階和石砌的甬路,兩排枝叉繁茂的橄欖樹會帶來我的朋友,我的全部熱情都隨葉子婆娑在風中,等待在每一個黃昏,每一個黎明。

我就靜靜地坐在屋里,像一個低眉順眼的女孩。我從不去誘惑別人,也不被別人誘惑。每天都會有許多人經過,有的人匆匆錯過,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意,但不管為了什么,真誠、友誼和愛是不能忽略的;有的人看到房子懷疑走錯了路,甚至會構思出幾個離奇艷情的故事,我可憐他;有的人走近柵欄搭幾句話或討杯水喝,我便記住了他,無論他是乞丐還是王子;有的人徑直走過風雨,走進小屋,走進我的心里,為我擦亮滿天星光,也許我什么也不說,但我會愛上他,因為我知道這樣的人太少,在我了解他之前也許我就會永遠失去他。我曾經以為這樣的人會很多,但現在才知道也許我的生命中只有這一個。如果他要走,我絕不讓他看見我臉上的淚水,我向上天諸神祈求,讓所有的花都在一刻開放,送他走上新的旅程。

這就是我的房子,我就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即使所有的人都離開我,我還有我的房子;即使我在天災人禍之后消失了,我的房子依然還在。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子,我劃一道線說這就是我的房子,我摘一片葉說這就是我的房子。你的在哪里呢?無論它有多遠也走不出你的心,當你穿過擁擠的人群回到自己的時候,你便擁有了它。

(作者通聯:113001遼寧撫順石油學院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