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女兒的無禮

馬加

起得晚了，女兒梳洗完畢后我匆匆忙忙帶著她外出吃早點。那是一個門面不太大生意卻非常興旺的點心店，價格便宜味道可口，我們常去。女兒看見了同班同學，便又蹦又跳地過去打招呼。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離進校的規定時間不多了。我便催促了她兩句，誰知她竟當著同學的面不耐煩地對我連說：“煩死了!煩死了!”隨后滿臉不情愿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人很多，耳朵似乎也都伸得很長，頓時我感到芒刺在背，身為人母的尊嚴正被女兒掀剝下來，簡直無地自容。剛才還溫良可人的小女孩哪里去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說話?”我壓抑著怒火低聲責問她。她全然不在意地吃著碗里的點心，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該，一副坦然的樣子。

我該怎么做?

像這類的事情經常發生：當著同學的面對我做出發號施令的樣子；或把我扔在一邊不理不睬；甚至為避開我的視線把我轟趕回家。面對女兒的種種無禮，能忍的我都忍了。既然已抱定給女兒一個寬松家境的宗旨，就應該竭力去維護它。

可女兒非但不能體會到民主的可貴，反而產生一種恃強凌弱的行為意識，這種意識一旦形成便會牢固地占有她的心靈，乃至改變她的性情。我愈是力圖把女兒從其嚴父的管教下釋放出來，愈是給她寬松，便愈讓她得到雙重的觀念：她可以在母親那里為所欲為，但在父親那邊就只能俯首貼耳。真的很怕幼小的心靈從此受到欺軟怕硬的熏染，而我所能做的不是要求孩子能有所改變，因為孩子是生活在本能之中，更確切地說是生活在父母影子下的，不可能對事物作出正確的判定，要改變的倒應該是我們自己。

或許是我多慮了，女兒不過是想在眾人面前維護自己的自尊心而已。

女兒吃完點心，已忘了先前對我的態度，小鳥依人般牽著我的手上學去了。

孩子，畢竟還是孩子。

圖/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