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存
一天中午,看大門的老王對我說:“昨晚看完電影,我發現你兒子跟幾個孩子邊往回走邊抽煙哩,那動作還蠻象的呢!”午飯后,我問兒子,兒子承認了。我問他為啥抽煙,他說:“我看電影上的人抽,挺好看的,就想學學。”我的氣上來了,心想,我五十多歲的人了都不抽煙,你八歲的小娃娃倒學抽煙,該學的不學,不該學的亂學。越想越氣,忍不住在兒子的左耳輪上狠狠地擰了一下,然后命令他做作業,我出去辦事去了。辦完事,已是傍晚,我回家一看,兒子的書和作業攤在桌上,人卻不在。我馬上到校園各處找,沒有。我有點膽怯了,他媽今天出差了,這兒又沒有別的親友,他跑到哪兒去了?我又到街上去找,還是沒找見。我站在一棵雪松下,望著漸漸西沉的夕陽,聽著歸巢的鳥兒的叫聲,心里一陣陣發緊。這時,有一雙熟悉的紅涼鞋很醒目地跳入我的視野,再往上是一頂背在背上的草綠色小圓帽,再往上,是一張東張西望的大眼睛。那不是我兒趙冬嗎?“冬冬”,我驚叫著奔過去,一把抱住兒子,感到眼睛一陣陣發熱。我說:“冬冬,你叫爸好找呵!”兒子的淚花花也一閃一閃,說:“我等你,你總不來,我餓,又沒吃的,我就跑到街上找你來啦。”我摸著兒子的左耳朵,心疼地問:“還疼嗎?”兒子說:“不疼了,你一放開手馬上就不疼了。”我被兒子的話逗笑了。
有一天早上,上完早操,我回到房間,妻在廚房里做飯,兒子還在呼呼大睡,我又來氣了,掀開被子,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兩下。兒子醒了,我沖他說:“快起來,穿好衣服,背唐詩去。”兒子揉揉眼睛,穿上衣服,我把《唐詩一百首》塞給他,把他推出門,“砰”地把門關上了。每天早上,必須背會一首唐詩,這是兒子必須完成的任務。
早飯做好了,還不見兒子進屋,我想:小家伙今早還真專心,吃飯時間都忘了。于是,我便出去找他。在水塔那兒的墻角找到他了,他靠著一棵大槐樹,雙手緊緊握著書,嘴半張著,眼睛緊緊閉著。兒子睡得正香呢!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熱流:我八歲時,還穿著開襠褲成天在莊稼地里捉蛐蛐呢!兒子八歲已經是小學二年級學生,還背會了50多首唐詩。想到這里,我趕忙把兒子抱在懷里。兒子醒了,嚇了一跳,忙向我解釋:“爸爸,《春曉》我背會了,不信,我給你背。”我對兒子說:“去他的《春曉》吧,你比《春曉》寶貴得多。走,先去吃早飯。”兒子緊緊地抱住了我。圖/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