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產業在當代社會發展中的地位

彭曉楓

冷戰結束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頻頻發動戰爭。1990年對伊拉克進行海灣戰爭，今年對南聯盟進行空中打擊，等等，到處制造和插手世界熱點問題。特別是這次科索沃戰爭，更以“防止種族毀滅”為由，打著“人道主義干預”的大旗，自持“世界警察”維護正義，然而從本質說，這國際秩序中的警察行為無不主要在于“利益”的驅使。“利益至上”是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最高理念。即在很大程度上他們的行為迫使其他國家和民族喪失國家主權和民族獨立，建立依附型的可任由資本掠奪和剝削的政治、經濟制度。值得注意的是，歷史上的戰爭是以強盜的面目出現，進行赤裸裸的掠奪。如今戰爭有了新的發展，掠奪的手段不斷翻新，花樣層出不窮，也越來越具有隱蔽性和欺騙性。在政治上，以維護“人權”為名肆意干涉別國的內政；在經濟上，打著公平貿易的旗號，圖謀主導國際經濟秩序；在軍事上，唱著“維護和平”的高調，大力推行新干涉主義。從海灣戰爭結束至今的八年間，美國經濟持續高速發展，科索沃戰爭以來，美國的GDP年增達到45％、失業率降到42％，更是居于發達國家之首。如同歷史上某些國家曾借助戰爭發展自己一樣，今天美國的發展仍與戰爭或其“警察”行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一

蘇聯解體、冷戰結束，使得全球政治、軍事和經濟形勢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和平與發展一度成為當今世界的兩大主題，表明人類社會未來美好的發展方向。但是和平與戰爭、發展與遏制之間的斗爭實際上從來沒有停止過。美國作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其經濟、技術和軍事力量之強大完全可以行王道，然而卻在軍事、政治、經濟和外交上推行霸權主義。和平與發展，對于美國及其盟國來說，是由“國家利益至上”的價值觀決定的。海灣戰爭就是為了獲取廉價的中東石油而爆發的，科索沃戰爭也主要是由于北約東擴、擴大自己的勢利范圍而進行的。對美國來說，發展僅是美國的發展而不必是世界的共同發展。就中國來說，一方面由于中國在亞洲乃至世界有著較大的影響力，同時具有世界上最有潛力的市場，美國不謀求與中國的合作、建立發展的關系就很難保證其利益的實現；另一方面，美國又懼怕中國經濟繁榮成為世界強國，會損害其根本利益。因此，美國對中國采取既拉又打，既讓又扼的手法。美國去年12月推出的《新世紀國家安全戰略》就毫不隱諱地聲稱，美國的目標是“領導全世界”，決不允許出現向它的“領導地位”提出挑戰的國家或國家集團。今年4月25日，北約在美國舉行首腦會議，通過了“北約戰略新概念”，把北約的職能擴大到保衛成員國的“共同利益”、“共同價值觀念”，為此美國可以利用北約在世界各個地方任意地進行軍事行動。在國際上逐步樹立了霸主形象，鞏固了世界政治經濟中心的地位，并形成了以美國為核心的政治經濟軍事集團。

最大限度地攫取利潤，是所有壟斷資本的本性。一切政治手段都是為了獲取經濟上的利益。美國一手拿著貨幣，一手舉著大棒。利用政治上的霸主地位，借助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趨勢，在世界各地進行經濟滲透和掠奪，力圖憑借政治、經濟、科技和金融等優勢，實現其利益目的。正如薩繆爾·亨廷頓在《美國國家利益的腐蝕》一文中直言道：“反對薩達姆·候賽因的軍事行動被看作至關重要的國家利益，是因為他直接威脅美國得到廉價的波斯灣石油”。薩達姆揚言，要控制大部分世界石油儲藏和石油生產，從而獲得中斷世界石油供應、造成先進工業國家經濟混亂的能力。通過海灣戰爭，美國從薩達姆手中搶回了科威特，重新控制了波斯灣地區，確保了廉價石油的供應。美國的政策不僅給美國帶來了廉價的石油，而且帶來了更多、更長久的經濟上利益。

美國經濟的高速增長，一個重要原因是世界上大量的自由資本流入美國，并由此產生出“馬太效應”，強者恒強、弱者恒弱。美國成為投資者的天堂。資本投資商的最根本的原則就是攫取最高的利潤，美國為資本提供了一個這樣的環境和條件。一方面美國憑借其強大經濟軍事力量，使美國本土不會發生戰爭，對別國的戰爭不會失敗，為投資提供了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另一方面，美國經濟的霸主地位，對世界經濟的發展起著支配的作用，投資美國，特別是直接投資可以取得可觀的利潤；通過海灣戰爭更加牢固地確立了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對世界政治經濟等各個方面所具有影響力，由此帶來對資本的吸引力，成為世界上最大的資本輸入國。1992年，流入美國的外國資金超過了1000億美元，1996年增加到4000億美元，1997年7月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后，僅從亞洲就有7000億美元流入美國。據不完全統計，自1990年至今，即美國經濟發展最快、最繁榮的八年時間里，全世界流入美國的資金就達二萬億美元左右，平均每年約有2500億美元。由此可見，美國利用其強權霸主地位，給經濟發展帶來了政治資本，帶來的是龐大的自由資本的流入，為經濟高速發展創造了條件。

二

戰爭對經濟發展的積極作用，一個重要方面，是通過軍事科學技術的發展促進和帶動民用科學技術的發展，從而轉化為社會生產力而表現出來，戰爭對科學技術發展的要求具有強烈的刺激作用。新的科學技術往往首先在軍事領域被突破，又首先被采用，然后轉為民用。20世紀下半葉以來，軍事科技進步為先導的科學技術迅猛發展，成為經濟高速發展的催化劑。從40年代開始，原子能、電子計算機和高分子等許多新興的科學技術相繼出現。1945年隨著美國的第一顆原子彈爆發出巨大的能量，第三次技術革命拉開了帷幕。1946年電子計算機正式誕生，1957年第一棵人造地球衛星上天，1960年激光武器出現，1977年超大規模集成電路投入使用，等等。這種，以軍事高科技為龍頭的高科技迅猛發展，以最新最高的成就推動的世界軍事變革，也推動了經濟的高速發展。

美國在“冷戰”時期提出了明確的軍事發展戰略，推出了著名的“星球大戰”計劃，最近美國與日本決定合作研究開發“戰區導彈防御系統”(TMD)，構造以攫取軍事優勢為目的的導彈防御系統。這些軍事戰略發展計劃，既是一項軍事戰略發展計劃，又是一個涉及一切領域的高科技發展計劃。其目的就是在政治上打著“防御”的旗號，改善美國的國際形象；在軍事上仰仗高科技優勢，占領宇宙空間的“戰略高地”，在經濟上以軍帶民，一舉振興美國經濟。這些計劃的實施，為軍事科技的迅猛發展提供了良機。進入90年代以來，以軍事高科技為龍頭，以信息產業為核心的高新技術產業迅猛發展。美國經濟學家認為，其對美國90年代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30％。

蘇聯解體后，美國成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它的軍事力量在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國家能與之相比，但它為了保持其霸主地位，實現指揮自動化、武器裝備智能化、訓練模擬化、軍事行動全球化，仍不斷加大軍事投入，大力發展軍事高技術武器。1993年美國的國防預算達2743億美元。1999年，美國的防務預算開支高達2762億美元，相當于俄羅斯、英國、法國、德國、日本和中國六個國家軍費總和的167倍。美國還決定在今后六年內增加防務預算1120億美元。美國的國防經費中很大一部分是用來研究和發展信息技術為主的高新技術武器裝備。這就帶動了美國的信息技術革命，形成了一條“以軍帶民、以民養軍”的科技發展之路，不僅促進了軍事技術革命，更帶動了美國經濟的高速增長，據統計，幾年來美國經濟增長中的20％左右是由于軍事投資帶動的。可以說，軍事技術的高投入，促進了整個科學技術的發展，帶動了經濟的高增長。1983年3月，美國總統里根采納了“氫彈之父”泰勒等一批科學家的建議，向國會提出了“戰略防御倡議”即“星球大戰”計劃(SDI)，該計劃既是一項軍事戰略發展計劃，又是一個涉及一切新興科技領域的高科技發展計劃。它是多學科多門類技術的集成，涉及到第五代計算機、微電子學、人工智能技術、生物工程、新材料技術、光電技術、高能激光、航天技術等高科技領域，所需時間長達30年；人才投入也是前所未有的，1987年投入的科學家總數達到185萬人左右。“SDI”雖是一個防御計劃，但它使美國在軍事技術上的優勢一覽無遺，并明白地顯示了美國霸主的地位。克林頓上臺伊始，制定了“信息高速公路”計劃(NⅡ)，正當數字化列車在信息高速公路上疾駛而過的時候，美國又與日本共同起動了“星球大戰計劃”的翻版——“戰區導彈防御系統”(TMD)。這些計劃涉及領域極其廣泛，幾乎將現代科技領域的最新成果都予以應用，而且還將創造新的尖端技術，所以“SDI”、“NⅡ”和“TMD”不僅帶動了高科技的發展，而且改變了工業結構，對美國經濟產生著全方位的影響，帶動了經濟的發展。科技對經濟最大的作用在于提高生產效率。據估計，“SDI”技術的應用使生產率提高百分之幾，僅激光技術應用到工業上，生產率就可提高150倍。“星球大戰”計劃使美國航天技術空前發展，投資的效益比為1∶14，在1985年至2010年的25年間，空間商業收益高達6000億至1萬億美元之間。

三

冷戰結束后，美國調整了同盟國的關系，建立了以美國為主導的“集體參與”機制，讓盟友更多地分擔責任和費用，以彌補美國力量的不足和改善同盟國的關系。海灣戰爭，美國不是單獨地對伊拉克動武，而以參加多國部隊，維護世界和平，保衛一個主權國家不受侵害的面目出現的，雖然它是最積極、最主動、出力最多的國家，但它仍然是多國部隊中的一員。西方一些大國出于其在政治、經濟上的利益，也積極參與，大力支持，有兵出兵，有錢拿錢。所以在海灣戰爭中，打仗主要是由美國來干的，但經費中很大一部分，是歐盟、日本等其他國家捐來的。在海灣危機中，美國國務卿奔走世界搞“錫杯外交”，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從別國定額征得超過500億美元的資金，不僅補償了經濟，也實現了其權力。正如一些盟國領導人背后說這是一種“沒有代表權的抽稅”。

另外，戰爭的多國性，也為其帶來了另一種更多、更長久的補償。一方面，利用戰爭的多國性來提高集團的世界威望，進一步鞏固其在集團中的霸主地位，把歐盟、日本等一些國家捆在其一極的戰車上，加強對這些強國的控制。特別是在當今世界呈現出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趨勢后，美國更是要加強對各個經濟集團的領導和影響。加速北美自由貿易區的建立，對付歐共體和日本的挑戰；維護美歐聯盟，強化對歐盟的控制，建立美國一極世界；積極參與亞太自由貿易區的建立，擴大美國對整個世界的影響力。另一方面，戰爭的多國性使其他國家共同分擔了戰爭的風險和損失，美國卻能獨享戰爭帶來的利益。歐盟、日本等一些資本主義強國為了顯示大國地位和作用，表明對世界的影響和干預能力，不惜耗巨資參與，同美國一起插手世界熱點問題。但在分享“戰爭紅利”時，美國作為最大投資者(主要是軍事力量的投資)，卻拿走了其中的絕大部分。海灣戰爭使美國輕而易舉地控制了中東的石油命脈，拿走了460億美元的紅利，其他強國只能分得一杯羹，心中雖不滿，但又無可奈何，更不愿退出，因為畢竟分得了一杯。

四

長期以來，軍工產業一直是美國國民經濟發展一個比較大的增長點。第一次世界大戰，美國與交戰國各方大做軍火生意，謀取了380億美元的巨額利潤，并鞏固了世界頭號經濟大國的地位；第二次世界大戰，美國在故伎重施的同時，又出臺了“租借法案”大肆進行軍火交易，賺取485億美元的軍火利潤。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一直是世界上的武器出口大國。在海灣戰爭前的十年時間，美國在軍火貿易中撈取了1280億美元的利潤。但在“冷戰”結束初期，美國軍工產業走了下坡路，一度出現大蕭條的局面，設備閑置，工人失業，科研人員流失，銷售不旺，資金短缺，軍工企業大量倒閉、轉產，美國軍方甚至到中國來學習“軍轉民”的經驗。海灣戰爭的爆發，一方面，給世界上增加了許多不穩定因素，地區性沖突不斷增多，各中小國家也開始注重發展國防力量，一些大國更是看到了美國強大軍事力量，認清了自己存在的差距，加大了國防開支的投入，引發了新一輪的軍備競賽，促進了軍火貿易；另一方面，美國在海灣戰爭中用新的作戰理論為指導，投入了大批的新型武器裝備，如“愛國者”導彈、F—117隱形戰斗機等，把海灣戰場當做新武器裝備的試驗場。同時，為其軍工產品做了一次形象直觀的廣告宣傳，起到了極大的“促銷”作用，拓展了軍工產品消費市場，為美國的軍工產品找到了銷路，盤活了大量的資金，使這一產業得到了新的發展。1990年美國借海灣戰爭之機，大肆推銷軍火，當年軍火貿易額高達410億美元。1994年，美國武器出口占世界出口市場的614％。1995年，美國武器出口額高達395億美元，占世界武器出口總額的594％。1997年軍火銷售額57億美元，去年達到71億美元。從1991年到1995年，美國武器出口額年平均增長69％。美國大量研制、開發和銷售先進武器裝備，既帶動了基礎工業的發展，又促進了高新技術產業的發展，拉動了美國經濟的增長。

人類社會正將邁入21世紀的門檻，和平與發展是世界發展的總趨勢，然而在這一主題下，經濟發展、社會進步仍與戰爭災難共存。戰爭甚至成為最直接的手段，成為攫取經濟利益，掠奪資源、市場、廉價勞動力，乃至全球經濟規則的制定權和解釋權。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十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