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昌順
在1995年的冬修水利工地上,我隨車運土時突遇塌方。凍得硬邦邦的土塊正好砸在我的腰椎骨上,鉆心的疼痛剎那間使我失去了知覺……
當人們七忙八亂地將壓在我身上的土塊扒開時,我已經蘇醒過來。我自費讀過兩年衛校,現在當村醫。當看到那些圍著我的人要來抬我的手腳時。我急忙制止道:“我的脊椎骨斷了,不能動我,心臟和呼吸正常,快打電話要急救車。”
診斷結果出來了:第一腰椎骨折、脫位:第二、三腰椎粉碎性骨折。憑以前學過的知識,我知道我今后將完全不能動彈了……
一陣陣的疼痛沿著脊椎發作,就像被開水燙傷那樣。接著便是發燒,后又變成寒顫,手腳仿佛伸進了冰窖。感覺也紊亂了,人家觸動我右腳,可感覺上似乎碰的是左腳,熱的東西碰上去是冷的……
住院后,我不像其他脊椎病患者那樣,整天緊閉雙目,情緒消沉。我每個鐘點都要做些力所能及的治療操,盡管這是非常痛苦的。我拒絕注射止痛的嗎啡針,護士小姐問我為什么要折磨自己,我回答:“現在我的雙手和腦還是健康的。”
醫護人員對我開始了晝夜護理。每天都有親朋好友來看望我,我便教大家為我進行按摩,幫我做治療操。我也盡力做各種操練動作,使自己疲勞,但拒絕用安眠藥,晝夜只睡5個小時。
一位主治醫生大惑不解地笑著說:“你做這些操頂什么用呢?所有的教科書里都明明寫著‘伴隨脊椎損傷的脊椎骨折會導致永久性癱瘓……”我對這位主治醫生的話大為不滿,作為醫生應該慎重地對待自己的每一句話呀!我在神經外科知識和熱切信念之間痛苦地徘徊。科學知識告訴我應該聽從醫生們的勸告而認命,但是渴望重返生活的激情又強烈地反對著權威們的經驗和言論。
接連兩夜難以人眠,精神萎靡,對什么都提不起勁,心情壞透了,護士小姐來收拾病房,她說起自己是怎樣治好肺結核而重新開始生活的。雖說她的病情與我的毫不相干,但這位好心小姐的一番話減輕了我的愁苦,人是不能不抱有某種希望的!
自然界的一切不存在“刻板的公式”。實踐也證明,最悲觀的診斷結論有時也會被推翻。我要相信自己,爭取治療奇跡的出現。積極地促進康復。
3個月后,我問醫生:“什么時候可以能讓我坐起來?”但誰也沒有明確回答我。于是,我提出,希望能到醫院內的小花園去,這種要求被人看作是異想天開。他們問:為什么脊椎病患者中惟獨你會提出這種要求呢?別的病人甚至連多動一動都感到畏懼。我斬釘截鐵地說。一切后果都由我自己負責。
我如愿以償了,護士小姐用兩輪車將我推到醫院的小花園里。室外正是艷陽高照,春風和煦的四月天氣,四周一片翠綠,小鳥在枝頭歡叫,空氣里彌漫著溫馨的花香。大自然多么美好啊!這更加激發我追求新生活的欲望和信心!護士小姐不時跑來為我做按摩,大家都在擔心:我一個人呆著怎么行呢?可是我并不孤獨,因為正在散步的病人過來同我交談。
一連7天,我都到小花園去。這短短的7天竟成了治療中的轉折點。后來,在為我翻身時,我左腳的足趾突然跳動了一下。我馬上重復足趾的動作,可惜由于緊張而沒有成功。直到第二天,足趾才又能動起來。盡管十分艱苦,好像在移動一塊巨石似的。我對自己纏著繃帶和石膏的腿毫無知覺,只感到肌腱繃得很緊,眼看就要撕斷似的。但我仍舊堅持鍛煉。在接受治療過程中,我靠著拐杖走了20米,中間跌倒了5次,幸好都被身邊看護我的人扶住了。
現在看來,我的治療結果比教科書規定的要好得多。事實說服了醫生,他們支持我施行自己制定的治療計劃。
醫院備有專門的鍛煉器械和治療室。根據制定的計劃進行的醫療鍛煉,要有超人的耐力。不用說。每項練習動作都會帶來難以忍受的疼痛。我同指導醫生一開始就商量好了,無論我怎樣呻吟,甚至流淚。也用不著憐憫我。
離醫院1千米有條大河,深深地吸引著我,何不悄悄地溜到河邊去游泳呢?兩個壯實的小伙將我從汽車上抬下來。安置在離河水幾米遠的地方。我面對波浪滾滾的河水,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幾乎不由自主地用手爬著向河水靠近。我爬到了波浪里,用爬泳姿勢游了3百米。我開始在河水中做練習動作。身體在水中輕飄飄的,腿腳失去了重量,在地面無法做的動作在水中卻能夠做了。當我感到脊椎有點疼時,就仰躺在水面上休息。我在河水中呆了1個小時,后來波浪將我推回到沙灘上。之后室內的操練我做得更大膽、更劇烈。還加強了動作的節奏……有時我半夜爬起來。到治療室鍛煉。這樣做可以分散注意力。減輕疼痛。
醫生對我取得的成功大為驚訝,他們認為這是我振奮精神進行系統鍛煉的結果。說我正在加速康復……
98年春節,我在自家門口站著迎接了自己的親朋好友。他們為我實現“自己站起來”的預言,為我戰勝頑疾的奇跡干了一杯!從那以后。我的病情徹底好轉。現在我不光能站立,還可以獨立行走了。
身患頑疾的病友們,無論你的病情多么嚴重,只有靠你自己才能抑制它、擺脫它。一旦你躺倒屈服了。那么病魔就會完全壓倒你。這是一場力量的較量。每個病友都應該成為生活中不屈的戰士!
(編輯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