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畫工筆畫的朋友家,總為那些仕女圖迷了眼,確切地說,是為那些黑黑的秀發盤起的朝天髻、同心髻、流蘇髻迷了眼?!霸启W霧髻”這個詞總是讓我不經意的說出口,然后是深深地沉醉,就像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對我的誘惑,欲罷不能地癡迷。它們有時就在插滿珠翠的云鬢間,在拔去金簪、銀釵、骨篦、銅梳的霧髻空隙處,無處可逃,無法抗拒,那么親切地誘惑著我,若蝶兒繁花落盡后寂寂的舞。
很多時候,我愿意把“云鬢霧髻”看作我的前世擁有,而不是流逝的前塵舊埃。
“云鬢霧髻”的古典、飄逸,附著了花的香、詩的韻,它是沒有文字的,非常東方,女人味十足。舊式的清純、固有的素美、潛在的麗質、若水的柔情,神奇地勾勒著女人的粉紅色心事。每次目及“云鬢霧髻”,都真切得令人心動,只道是在赴一次自己的前世之約。有一次,當我在畫廊看到陳逸飛的“潯陽遺韻”的時候,我記得我莫名其妙地落淚了,畫廊老板手足無措地望著我,整個情形很是尷尬。畫上那幾個“云鬢霧髻”的女人,使我似乎看到了意象中的自己:一管紫簫、朱唇輕啟,還有美侖美奐的舊云衣裳……
“云鬢霧髻”是我的一個心結,純中式的。不僅在立領偏襟、水袖、盤扣、紅肚兜、香帕、粉色繡花鞋間氤氳著,更在我的一潑秀發間蓬蓬勃勃地生長著。我不說,因為愛。
而當我一次次面對夜晚的鏡子,涂好浮艷的蔻丹、絳紫的唇彩,仔細地把秀發梳理成癡迷的“云鬢霧髻”,總是有一種陳陳的心動親切地流經我的周身,像浸在一池花瓣中,香氛悠然。我為擁有這種似曾相識、驀然心動、古典的美麗而感到自己的確很女人,常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