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信托業整頓：最后抉擇

“米未熟不出鍋”，這是中國人做事的傳統。自從1998年中國第二大信托投資公司——廣東國際信托投資公司（簡稱“廣信”）宣布破產以來，中國信托業的整頓行動，便一直在海內外各種目光中伴隨著懷疑和猜測悄悄進行。從中央到地方，“整頓的進程”都是當事各方所諱言的話題。

----此次整頓的原則和方法其實并不是秘密。早在去年春季，這一行動的主管官員之一、中國人民銀行非銀行金融機構司司長夏斌就披露了整體方針和構想，并明確表示，這將成為中國信托業的“最后一次整頓”。但時至今日，“最后一次”仍未畫上句號。今年7月，一個來自中國南海“熱島”的消息再度將信托公司危機推到了前臺：繼廣信之后，又一家省級融資窗口——海南國際信托投資公司一度面臨支付危機。一時間，各種有關信托整頓的消息在海內外媒體間紛傳開來。

----人們在關注，中國信托業整頓遭遇了什么障礙？整頓的最后結果將會怎樣？決定生殺的鈴聲何時才能響起？

風暴從1998開始

----在專門負責此次中央及各地清理整頓工作的人民銀行非銀司的一張辦公桌上，有一份反映工作進展情況的表格。上面詳細開列著已經完成清理整頓的省份及公司、沒有太大困難正在進行整頓的省份及公司、困難很大的省份及公司等各種數字。

----這些數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些變化，而司長夏斌每天的主要工作也是根據表上的情況作安排。此外，這個部門還有這樣幾項重要工作：前往被撤銷的信托公司總部宣布撤銷決定；接待包括公安、法院等方面的人員共商具體的撤銷、破產細節；批閱各種各樣的信件——其中相當一部分發自信托投資公司的債權人。這一系列工作已經進行了兩年。

----如何對待信托業內必須痛下決心革除的毒瘤，也堪稱迄今為止中國金融體系最為復雜的一項手術中的重要一環。作為當年“為銀行功能拾遺補缺”而降生的一類金融機構，中國的信托業曾在改革開放的初期建立過不少功績。但是不久，由于制度安排的顯著缺陷，進入90年代中期，許多信托公司已經走向負面，諸如內部資金管理混亂，腐敗犯罪頻仍等，種種弊端在日漸加強的金融監管中逐漸暴露。在1997年以后亞洲“金融危機”的背景下，中國信托業所隱含的巨大危機亦逐步凸顯，行使根治手術已經無法再拖延。

----熟悉改革開放以后金融業發展歷程的人都很清楚，幾乎從信托業在中國問世之初起，發展便與整頓如影隨形。1998年啟動的這一輪整頓已經是近20年來的第五次。之前的四次，幾乎每一個回合之后都會伴之以一個信托業發展的高潮。而這一次整頓一開始就異乎尋常地冷峻。中國人民銀行為此舉確定的目標是：讓信托業與銀行業、信托業與證券業實行分業經營，回歸本位，真正成為名符其實的“受人之托，代人理財”的信托投資公司。

----據權威人士指出，在新的定位中，以國內現階段的國民意識與財力，信托投資公司的生存空間并不大。數量減少于是成為必然的選擇。但究竟縮減到何種程度，核心部門透露的說法是，“越少越好，減到三分之一最好”。

----依照監管部門的構想，除了對少數嚴重資不抵債的公司實行關閉和破產，對于大多數存有問題的信托投資公司，將力爭以重組的方式來化解風險。重組后得以保留的信托投資公司資本金最低限額定為3億元；除了純粹的信托業務，它們也可以做投資和貸款業務，但只限于使用自有資金的80％。據規定，這3個億必須是在呆賬、壞賬沖銷后的實有資本金。只有最終符合條件的，才能拿到中國人民銀行重新頒發的《金融機構許可證》。

----整頓雖不可猶豫，但具體方針還在細細斟酌。1998年底，根據中央1號文件和12號文件的要求，對中國信托業的全行業整頓從中央到地方相繼啟動了。人民銀行要求各地以省為單位上報行業整頓方案，并經過人民銀行審議后報國務院批準生效。至今年8月，中央級信托公司的整頓終于出現了突破性進展。

中央軍：各就各位

----2000年8月16日，中國銀河證券有限責任公司在北京宣告成立。這家國有獨資的證券公司成立伊始便氣勢驚人，45億元的注冊資本金和遍布全國56個城市的證券營業部，使之一躍成為證券業內當之無愧的“老大”。

----“銀河”并非從天而降，它的底牌繼承自曾紅極一時的五大信托投資公司，即信達、華融、東方、長城和人保。坊間傳聞，此次整合五家信托公司證券資源的主策劃人，正是國務院的主要領導。

----從另一個角度看，銀河證券誕生之日，即是五家中央級信托投資公司壽終之時。此前的8月7日，中國教育科技信托投資公司已宣告關閉，在第二天的《金融時報》上，相關消息被放在頭版右下角一個并不顯眼的位置上。與此同時，其他國家部委所屬的信托投資公司的歸屬也意向漸明。至此，總部設在北京的20家中央級信托投資公司的命運歸宿終于清晰起來。

----中國教育科技信托投資公司（簡稱中教信）的關閉多少令人感到突然。該公司成立于1994年7月28日，曾被視為“教育與金融完美結合的產物”。公司的注冊資本金為2.3億元人民幣，到最輝煌的1997年，總資產更達到了15.526億元人民幣，利潤總額為2000萬元，其中的70％來自其在北京和上海的兩家證券營業部。

----中教信與其他信托投資公司一樣，在如火如荼的房地產開發熱潮中盡顯活力，包括投資3000多萬元建立了自己的房地產公司，還在北京市當年的高檔住宅區方莊建立了一家“夢幻保齡球俱樂部”。這兩個項目是中教信所有投資中規模最大的。然而這一切在6年之后卻成了空谷回音。當這里的工作人員得知公司將被撤銷的消息時，清算組已經進駐，并開始進行債務登記了。

----最近，有關“中央級信托投資公司將保留三家”的說法在海內外不脛而走。消息據說最早出現在財政部研究所的一個網站上。而事實上，情況并非簡單的“關閉”或者“保留”。對于全部21家公司，等待它們的出路一共有五條，即“撤銷、改組、移交、關閉或者保留”。

按照1998年制訂的整頓方案，分屬于四大商業銀行和中國人壽保險公司的信達、長城、東方、華融和人保首先從名單上消失了。消息人士稱，這些公司除了證券部合并以外，其信托資產和負債被各家銀行和所屬資產管理公司及中國人壽保險公司分別接管。

----由大型企業集團或行業性公司主辦的6家信托投資公司，則將被改組為企業集團財務公司。按照《企業集團財務公司管理暫行辦法》，這些公司將不得對外吸收存款和發放貸款，只能為自己的企業集團服務。劃入此列的，包括中國電力信托、航空信托、航天信托、中國對外經濟貿易信托、中工信托和中國信息信托。有消息稱，中煤信托、中國信息信托和北京國際信托投資公司下屬的16家證券部將合并重組為“國都證券”，方案正報人民銀行審批。

----原來由國家部委主辦的7家信托投資公司則會根據資產狀況的差異而分道揚鑣。情況較好的中國民族信托、中國經濟開發信托和中煤信托、中國金谷國際信托獲得保留，移交中央金融工委管理；而中國旅游國際信托、中國教育科技信托因嚴重資不抵債，已經或將很快被實行行政關閉。1997年中國人民銀行進行稽核檢查時，上述兩家公司的不良資產比例已分別高達89％和43％。另一家不良資產高達56％的中國科技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則生死未卜，據公司內部人士稱，其走出信托已成定局。

----作為中國80年代出現的第一家信托企業，中國國際信托投資公司繼續證明了自己的獨特地位。直屬國務院的中信是此次整頓中惟一保持現行管理體制不變的公司。有消息稱，中信的目標是打造一家“金融控股公司”。如是，中信將再創一項“第一”。

----至于因巨虧內耗而每況愈下的光大，從內部傳出的消息說，其信托部分極有可能在此次光大集團的重組中被拋棄。1997年10月開始接任董事長兼總經理的陳鐵林先生向《財經》透露：“我上任以來，光大信托就一直在忙著處置資產，保全資產，沒有做任何一項新的業務。”公司一位高層人士更直截了當地歸納道：“光大信托的問題其實就是錢的問題。中央如果同意給錢，一個星期之內就可以結賬。”有消息說，國務院已經同意給予光大集團20億元低息貸款，用于支付光大信托的債務，但到底能夠解決多少問題還很難說。

----當然，整頓的過程并非如看起來那般簡單。無論是有幸保留或者撤銷、關閉，不同的處置辦法便意味著不同的利益分割。任何一種方案的后面總會有不滿的聲音。已被宣布撤銷的信達信托投資公司的一位內部人士認為：“保留下來的未必好，撤銷了的也未必糟。拿信達說，我們去年利潤4億多，前年3.7億，完全符合保留條件。就因為債權債務清楚，又不存在支付困難，這樣的企業自然比較好撤；相反，一些由于債務問題棘手清理起來困難的企業，反而能夠獲得保留。”

----但是保留也未必是最佳的出路。根據人民銀行的解釋，“保留”的基本條件是在核銷損失后，實收資本金不低于3億元人民幣，并且股東與高級管理人員符合人行的要求。這些公司即便存活下來，根據分業經營的原則，其證券部門也必須組建證券子公司并獨立核算；證券業務不足以設立子公司的，則必須剝離出來，由中國證監會指定證券公司收購。目前總資產約為58億元人民幣的中煤信托是此次整頓的“幸運者”之一，但是辦公室主任陳群生卻沒有多少喜悅之情。“雖然保留了，但是業務肯定要調整。證券部轉出去以后，到底做些什么，怎么做，我們現在也不知道，還在等候中央金融工委的進一步指示。”

地方軍：琴瑟難調

----在中國金融業全部239家信托投資公司中，中央級公司所占比例不足1/10，相對而言，它們還是信托業畸形發育中較為健康的部分。當“手術”深入到省、市級的218家地方信托公司時，情況變得更加復雜。幾乎每前進一步，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阻力與干擾。

----這是一場考驗耐心和決心的“手術”。據外電援引中國人民銀行官員的談話稱，整頓工作進展遲緩的主要原因，是地方政府對整頓的延宕和債務處置的困難。而一位信托業的資深觀察家分析認為，盡管許多地方的信托投資公司早已資不抵債，有一些成立之后幾乎沒有做過任何信托業務，但是地方政府仍然希望能夠盡可能多地保住一些“牌照”。道理很簡單，相當多的公司幾乎從一生下來就是地方政府攬資圈錢的重要工具，或成為聲勢招搖的“窗口”。這些地方金融機構的存在意義，不過是使得地方政府能夠更方便地處置一些預算外的資金，而金融牌照一旦失去便很難再找回來。整頓于是在中央主管部門和地方的艱苦談判中且走且停。

----海南信托業的整頓便是這種角力的集中體現。1988年海南建省之后，特區的開放優勢為信托業的繁榮敞開了大門。但是開放政策后來卻被不少人錯誤地演變成了“肆意違規”，90年代初房地產熱的曇花一現，更將海南的8家信托投資公司深深拖入泥沼。對此，到底是決心整體關張還是保留一家，中央與地方意見分歧，始終處于拉鋸狀態，使得發布公告的時間從2000年年初拖到了年中；而最新消息說，原本已準備8月底發布的公告又在各執一詞中被無限期推遲——除了對具體的關閉方案意見存異，雙方的分歧還體現在貸款的形式與數額上。

----與此同時，“一省一國投”的說法也被業界廣為傳播。據估計，原有全部239家信托公司在整頓后只會保留40至50家。而根據中國人民銀行的統計，截止到現在，經國務院同意予以關閉的信托公司只有51家，足見“手術”進展之艱難。

----與一些省市的步履蹣跚相比，也有相當一些地方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到目前為止，國際信托投資公司數目最多的廣東省已關閉了大大小小20余家信托公司。在河南，10家信托公司已關閉4家，其余6家被合并成為新的中原信托。江西省的計劃則是4家國投僅留一家，江西省國投成為中選者，其下屬的證券業務則組合成一家證券公司。今年2月27日，海南港澳國際信托投資公司的金融機構法人許可證、金融機構營業許可證和外匯業務許可證被中國人民銀行收繳。7月10日從武漢傳來的消息稱，又有兩家信托投資公司被關閉。還有更多的信托投資公司正醞釀以重組的方式尋找出路。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省先期完成的試驗部分，驗證了“一省一國投”的說法。

清解債務鎖鏈

----“政府和信托投資公司完全是兩碼事。”

----一位法國銀行家在得悉廣信破產的消息時，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從80年代信托投資公司誕生起，幾乎所有的外資銀行便將一些中央與地方級的“融資窗口”視為最可靠的投資場所，更有諸多國內單位甚至個人心甘情愿地將信托投資公司當成了利息偏高的“官辦銀行”。其實，隨著時間的流逝，游戲規則早已悄悄地發生變化。到90年代中期，中國的各級信托公司在官方文件中已經完全失去了“國家信用”的依托；而1998年初廣信宣布破產，又表明中國政府不會為一家國有信托投資公司承擔債務。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評估認為，中國信托公司的債務總額在120億至200億美元之間，其中外債58億美元。而239家信托投資公司資產合計近6400億元人民幣，其中可變現的優質資產價值大大低于債務數字。美國穆迪公司已經連續兩年對它們長期關注的5家中國信托投資公司——深圳國投、上海國投、山東國投、福建國投和天津國投作出了負面的評價。有關報告稱：“評價將一直維持負面，直到中國錯綜復雜的、已被一再拖延的重組最終完成，同時更多有關地方信托公司未來的業務方向和財務狀況的信息得到披露。”

----資不抵債的困境對一些背負外債包袱的信托投資公司顯得格外嚴峻。廣信破產危機之后，中國金融監管當局出于對“系統性風險”的理性考慮，不再有斷然關閉“窗口級”信托投資公司的舉措，而是給予時間進行重組談判，妥善解決對外債務再度成為權宜之策。廣信破產導致的損失也使國際金融界大為震動，其他“窗口”在國外憑借政府信用借舊還新失去了可能，但在某種意義上也有了與債權人進行重組談判的環境。

----債務規模近20億元人民幣的大連國際信托投資公司是一個范例。他們向債權人提出了兩種償債的模式：其一是3個月以內提供現金支付，但條件是削債40％；其二是全額償債的方式，但是需要等到10年以后。今年3月，日本的銀行率先接受了第一種模式。在經歷了長達一年半的艱苦談判后，大連方面宣稱已經成功解決了外債問題，18家債權銀行已同意接受第一種模式。大連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國際業務部的法律主管稱，所有債務將由接管其債權的華信信托投資公司予以償還，目前資金已經全部到位。此外，其他一些有外債的國投也提出了類似的辦法。海外分析家認為，如果債權人急于拿到現金償還，削債率至少達到30％至40％。

----也有一些省份在外債償付時出現問題。今年7月中旬，已經被安排停業整頓的海南國際信托投資公司一筆日本武士債的利息總計1400萬美元未能及時付出，引起國際金融界一番嘩然。事發之后，海南國投在一周內償還了欠款，而中國官方將此事解釋為“技術性失誤”。但事件的余震至今還在繼續。當地觀察家向記者提示，海國投或其整頓主管忘卻債務絕無可能，延期償還其實是一種“戰術性動作”，旨在向中央發出為海南保留一張信托牌照的信號。

----關乎國家信譽的外債尚且如此，內債的償還更是困難重重。目前，對那些資不抵債的信托公司來說，整頓中已經確定了基本還債的原則，即除外債及自然人債務全數償還外，對內法人債務將通過談判解決。還債資金可由省政府以財政收入為抵押向中央政府借款解決。在清理對外債務的同時，信托公司自身盤整資產、追索債務的工作也在加緊進行中。

----近日從中國人民銀行傳來的消息說，目前最為關鍵的部分——清產核資、按省報批整頓方案的工作已經臨近尾聲。各地信托投資公司的撤、并、留方案已基本確定。截止到今年7月，人行已批準146家證券營業部的轉讓方案，涉及34家信托投資公司，信托與證券的分業工作正按照要求，通過轉讓或組建證券公司的方式進行。另有51家公司因管理混亂、嚴重違規經營、存在風險或不符合保留條件，經過人民銀行批準予以退出。人行官員稱：“隨著整頓的深入，還會有類似機構退出信托市場。”

----又一批相關文件也已經或正在陸續出臺。1999年4月27日，財政部下發了《信托投資公司清產核資資產評估和損失沖銷的規定》，要求各地信托投資公司在國務院有關部門指定的范圍內，委托中介機構進行清產核資和資產評估。人行起草的信托投資公司經營管理的相關文件也將在年內頒布實施。按照人民銀行的統一口徑，依據整頓進程，這項工作有望在明年結束。

----“如果把整頓信托比喻為一個人要舉起100公斤的重物，現在我們已經舉起了80公斤。”人民銀行主管官員夏斌有此說法。

----盡管困難重重，信托業的清倉盤點還在繼續推進，而其變革全貌只有當整頓最終完成后才能了然。據悉，醞釀已久的《信托法》（草案）正在交由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伴隨著信托業在整頓后的重生，《信托法》將為未來的行業發展確定基本法律框架。誰都明白，未來重建金融信譽的道路仍將十分漫長。

記者康偉平對此文亦有貢獻

附1：中國信托業大事記（1979～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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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0月4日中國第一家信托投資公司中國國際信托投資公司經國務院批準成立

----1980年12月廣東信托投資公司成立，1982年12月改名為廣東國際信托投資公司

----1982年1月中信在日本成功地發行了100億日元“武士債”。在此前后，第一批信托投資公司相應成立

----1982年4月10日國務院發出“關于整頓國內信托投資業務和加強更新改造資金管理的通知”

----1985年國務院要求銀行停止辦理信托貸款和信托業務，已辦業務應加以清理

----1986年4月26日中國人民銀行頒布《金融信托投資機構管理暫行規定》，對信托業的資金來源作出限定

----1988年10月中國人民銀行根據國務院關于清理整頓公司的8號文件精神，開始對信托投資公司的第三次整頓

----1989年中國決定設立10家有權在國外發債的“窗口”級信托投資公司

----1989年9月22日國務院發布《關于進一步清理整頓金融性公司的通知》，決定由中國人民銀行負責統一組織檢查、監督和驗收

----1993年7月9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出通知，要求包括信托投資公司在內的金融機構的籌備和設立，均需由中國人民銀行批準和核發《經營金融業務許可證》

----1995年5月25日國務院批準《中國人民銀行關于中國工商銀行等四家銀行與所屬信托投資公司脫鉤的意見》，脫鉤工作于1996年結束

----1995年10月中國人民銀行對違規操作、資不抵債的中銀信托投資公司宣布接管，一年后，由廣東發展銀行收購

----1997年1月4日中國農村發展信托投資公司被中國人民銀行依法關閉

----1998年6月22日中國新技術創業投資公司被中國人民銀行關閉

----1998年10月6日中國人民銀行決定關閉廣東國際信托投資公司

----1999年4月27日財政部發布關于《信托投資公司清產核資資產評估和損失沖銷的規定》

----2000年8月7日中國人民銀行發布公告，宣布撤銷中國教育科技信托投資有限公司

附2：1999年以來人行關于信托整頓的基本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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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整頓中，符合條件的公司將予以保留，拿到由中國人民銀行重新頒發的《金融機構許可證》；資產狀況較好但規模不夠的信托公司可以進行兼并收購；主營業務為房地產或其它實業的可取消金融牌照，改為房地產公司或實業公司，其債務可以通過與債權人協商解決，或續約或債轉股；以銀行業務為主的可轉為銀行；以大集團公司為背景的可轉成集團的財務公司；

----2、債務重組要通過與債權人談判、爭取債務展期或是削債減息來減輕債務壓力，緩解支付危機。政府拿出資源和財政資金來進行資產注入，增加現金流量，剝離不良資產，以股東權益沖銷呆賬。個人負債可由人民銀行先墊支，在清產核資基礎上優先償還；

----3、獲保留的信托公司資本金最低限額為3億，而且必須是呆賬壞賬沖銷后的實有資本金；

----4、實行證券業與信托業分離。如果證券營業部比較多，可單獨組建證券公司；如果比較少，可由兩家或兩家以上公司聯合組建；實在不具備條件的，可以將證券部出讓；

----5、剝離證券業務后，信托投資公司可成為證券公司的母公司或持股公司。業務分離后，證券公司和信托公司仍然實行并賬核算，統一納稅；

----6、獲保留的信托公司允許從事的業務包括資金信托、財產信托、有價證券信托、遺囑信托及企業購并重組、財務顧問、項目融資等中介業務、國債承銷業務，此外，也可從事投資、貸款業務，但只能用自有資金累計的80％；每筆委托業務都必須有合同約束，并向人民銀行總行報財產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