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犢子”要掌握分寸

楊 政

大凡動物，都有護仔的天性。非洲羚羊面對兇猛殘忍的獵豹，它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與獵豹搏斗，因為獵豹要吃掉它的幼子；母雞是怕人的，但當它帶著一群幼雛覓食求生時，此時，人如侵犯它的孩子，它會脖子伸長，羽毛聳立，雙翅展開地迎向入侵者，同時發出連續不斷的警示的聲音。

護犢子是動物界的普遍現象，從動物繁衍的角度講，護犢子有著促使其種族健康順利繁衍的意義。因為大動物不去護衛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動物，它的后代就不可能立足于這個世界。

但是，對于人類來講，“護犢子”就有貶意的內涵了，其意思是說，大人不分好賴，不分對錯，均一味地袒護自己的孩子，結果不但對孩子的健康成長不利，而且往往釀成悔之不迭的嚴重后果。

記得去年國慶節時，我的二十歲的兒子和同學去看禮花。臨走時，我給了他50元錢，為了便于聯系，我將自己的呼機給了他。晚上10點多，正當我念叨兒子怎么還不歸巢時，兒子敲響了家門。我打開門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兒子臉上有血，一只眼睛又紅又腫。兒子叫了一聲“爸、媽”，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那一刻，真不知怎么形容作父母的心情。我急忙問是怎么回事。兒子道出了緣由。原來，他和同學看完禮花后，就各自歸家了。沒想到，他在離家不遠的一家電影院附近，突然遭遇四個小伙子的搶劫。他不愿忍氣吞聲地遭受人格的侮辱，竟毫不猶豫地跟四個小伙子搏斗起來，寡不敵眾的他自然吃了大虧，就成了回到家門時的模樣。聽了兒子的訴說，我怒火中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急忙抄起一根木棍，對兒子大吼一聲：“走，跟我去找那幾個小子!”兒子大概是怕年長的父親吃虧，不同意去。但后來看我已沖出家門，就急忙跟上。我來到出事地點一看，那幾個小子早已沒了蹤影。這時，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找見了他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這一點，我像我的父親，別看父親是個干瘦的老頭，但誰要是欺負了他的兒女，這個干瘦的老頭突然間就似猛虎下山，嚇得打人的人撒腿就跑。因此，左鄰右舍的人都說我的父親“護犢子”。

這件事一晃過去了一年。過后，自己也思量，如果真找到了那幾個小伙子，我會真的下死手嗎?答案卻是肯定的。看來，人也有護衛自己孩子的本性。可是，再冷靜地思索一下，現在畢竟是法律健全的社會，如果在這種本性的驅使下，護衛過了頭，打壞了人，甚至打死了人，后果是不堪設想的，很可能因小失大，甚至要受到法律的懲處。

我對這種事的反思，后來在社會上找到了驗證：北京某校不久前發生了一起不該發生的悲劇。原因是兩個同學因瑣事積起了仇怨。甲同學為了懲治乙同學，竟叫了幾個同學痛打了乙同學一頓。乙同學身上有手機，吃了虧后，急忙給父親打了電話。父親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馬上叫上孩子的七大姑八大姨，風風火火地急赴兒子的呼救處。甲同學召集的幾個同學見勢不妙，急忙四處逃竄。但甲同學跑得慢，落入乙同學的父親之手。一頓拳打腳踢，乙同學的父親將甲同學打得不停地討饒。乙同學則站在一邊拍手叫好。本來解了氣，事情到此也該收場了，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嚴重的事情突然發生了：乙同學拍手叫好之后，還覺得不解恨，竟掏出隨身帶的水果刀，狠狠地刺進甲同學的胸部，甲同學慘叫一聲，傷口處的鮮血噴流不止。乙同學的父親見狀猛地一驚，這一刻，他突然間頭腦清醒過來：兒子闖大禍了，他觸犯了法律!他一邊大聲地斥罵兒子，一邊將甲同學送醫院搶救，但甲同學還是因為失血過多，失去了生命。法律是無情的，結果乙同學家不但要賠償高額各類費用，乙同學也被判了刑。甲同學的父母因突然失去愛子，悲痛萬分，難以度日。

一件小事因處理不當，在一天中竟導致了兩個家庭的悲劇。看來，具有高智商和冷靜頭腦的人類不能單純地模仿自然界動物“護犢子”的本能，人“護犢子”，要講個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