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承偉
2月16日,從羅馬傳出一個消息:由英國著名建筑師佛斯特爵士領導的評審團宣布,福克沙司和徐亞英等人提出的方案獲得羅馬會議宮國際設計競賽的第一名。
按照福克沙司和徐亞英等人提出的方案,這座由玻璃和金屬建成的會議宮首層大廳空無一柱,堪稱“懸浮建筑”。法國《建筑學導報》刊出了這座會議宮的相關文字資料和圖片,標題是《浮起來的會議廳》。1995年6月20日,法國建筑科學院在向徐亞英頒發“銀質獎章”時作出這樣的評價:“徐亞英是當前國際建筑聲學界最有名望的專家之一。”“銀質獎章”是建筑聲學家的最高獎項。
融合技術與藝術的魔術師徐亞英說,建筑聲學主要包括建筑、物理和音樂三方耗資13億法郎的巴黎音樂城是當今世界最大的音樂建筑群,設計師是國際最高建筑獎普利茨科獎得主、法國人波桑帕克。按照城市規劃的需要,音樂城的外殼呈橢圓形,稍有建筑常識的人都知道,橢圓形建筑很容易造成聲聚焦效果。因此,波桑帕克的橢圓形大頂方案一出,立即招徠種種批評,大有被封殺的危險。
波桑帕克知道徐亞英善於化難為易,便來征求他的意見,得到的日答是法國式的幽默:“為什么不?”徐亞英認為,凡事都要具體分析。橢圓空間固然會產生聲聚焦效果。但是,交響樂隊的位置總會有一個高度,只要把音樂廳的下面部分處理成一個鞋盒子形,上面部分可以是加了工的橢圓形,看似無法協調的矛盾總是可以化解的
徐亞英和波桑帕克反覆研究,決定把巴黎音樂城設計成上方橢圓形下方鞋盒形的建筑。徐亞英還在天花板上采用“平方剩余系列”擴散體,破除聲聚焦和顫動日聲。他把四分之一的天花板改成活動式,墻上亦裝設大幕布。這樣,包括韓德爾、巴哈以及布列茲等不同風格的音樂演出,因天花板和大幕布的不同位置,便有不同的聲學效果。
將有限的精力集中發揮
我問他:“法國有26000名建筑工程師,為什么在聲學方面沒有的高手?而你從中國來到法國,短短幾年就已經在建筑聲學界成績可觀,秘訣何在?”
徐亞英的回答看似平常,沒有驚人之處。
他說:“做人不可以沒有雄心壯志,但又不可以什么都要,只能把自己有限的精力集中在一個著力點上選擇這個看力點則是一輩子的事,最好能把自己的興趣、愛好與專業結合起來,這樣就會不知疲倦地奮斗下去。”
徐亞英說:“我很幸運,能把我的著力點選在建筑聲學這一行,令我四十多年從未真正舍棄它。不論當年下放在江西鄱陽湖農場勞動,還是今天在歐洲的豪華酒店抽雪茄,只要一聽到交響樂的幾聲合弦,或是幾句西皮二黃,還是蘇州評彈,我的整個神經部會繃起來,馬—想到演奏廳,想到天花板和隔音板,想到各種建筑材料,想到樂隊的位置,想到用不用擴音器:我就會浮想聯翩,怎樣使音質更清澈、更渾厚。”
談到徐亞英在國際上的成就,大家都離不開他和建筑大師貝聿銘的合作,他倆都是蘇州人,都在巴黎相識。當時,徐亞英正在蓬皮杜中心的音樂研究所作磬學研究,貝聿銘則因達拉斯音樂廳的聲學設計而與美國聲學顧問約翰遜爭執不下,很想聽聽你亞英的意見。在徐亞英對達拉斯音樂廳的分析與判斷中,貝聿銘慧眼識英雄!終於在巴黎羅浮宮的擴建工程中請徐亞英擔任聲學顧問。
貝聿銘力排眾議,在羅浮宮上加蓋玻璃金字塔的工程已在現代建筑史上留下輝煌的一頁。作為聲學顧問!徐亞英亦功不可沒。金字塔的構想出自貝聿銘的大手筆,而金字塔下的中央廉堂要設立大支柱、螺旋樓梯和懸挑平臺則是采納了徐亞英的建議,化解了回聲之害不應給自己的腦袋設限制
1986年,徐亞英承接了把梅茨軍火庫改建為可容納1500人的大音樂廳的工程,與之合作的設計師是被譽為新古典主義大師的西班牙人伯菲爾。徐亞英利用他在中國時就提出的“雙耳效應”理論,努力造成側向擴散空間聲效!消除了顫動回聲,場內1500個不同位置的觀眾均能得到渾厚明澈的樂音。當今最有影響的指揮家、大提琴大師羅斯托波維奇在新建成的梅茨音樂廳舉行獨奏音樂會之後,稱之為“歐洲最好的音樂廳之一”。《梅茨日報》把徐亞英贊揚為"聲學大師",認為他最為靈敏地搭起了“聲音七巧板”。徐亞英愛說:“變化是絕對、永恒的,唯有在動中追求暫時的平衡人們不應給自己的腦袋設限制,自己束縛了創造性。”
徐亞英認為,要完成一件建筑杰作,光靠一個人的聰明智慧是絕對不夠的。好比一個交響樂隊,不能只靠一兩件出色的樂器,而是要整個團隊的默契合作。
徐亞英在清華大學求學時曾擔任過冰球隊隊長,他懂得把不同專業的人員協調在一起。在宙貝際的工程中,要用材料、尺寸、形狀等!把理論上追求的結果在建筑中體現。要把抽象的、看不見、摸不到的聲音變成一座座音樂殿堂,就必須深入淺出、化繁為簡、變虛為實。特別是今天,建筑聲學方面有看跨專業、跨領域的新事物,更要在千變萬化中尋求不變的規律。
[摘自香港《明報》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