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沖——好萊塢第一位華裔女導演

徐敏子

好萊塢出現(xiàn)了第一位女性華裔導演，演而優(yōu)則導的好萊塢影星陳沖，應美國老資格的米高梅電影公司邀請，執(zhí)導了她的第一部好萊塢影片《紐約的秋天》，該片由好萊塢巨星級影星李察·吉爾和玉女明星薇諾娜瑞德?lián)文信鹘牵箨憯z影師顧長衛(wèi)掌鏡。

這部發(fā)生在一個情場老手與一個純真少女間的愛情故事，向人們宣示了愛情的真諦，陳沖說："我希望觀眾們認識到，在這個大多數(shù)人都玩世不恭的社會中還有真正的愛情。"電影公映以來一直高居票房排名前3位，網(wǎng)上觀眾投票率高達62%。

抓住機會，迎接挑戰(zhàn)

陳沖至今還記得與米高梅公司聯(lián)絡時的感受，自從3年前決定轉換跑道，從當演員到當導演以來，導演了生平第一部電影《天浴》，在這部被她稱為是自己"baby"的電影中，陳沖除擔任導演外，還是制片、編劇（與原著者嚴歌苓合作改編），該片在1998年臺灣金馬獎評比中，一舉抱走7個獎杯，陳沖本人就獲得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嚴歌苓共同獲得）3項大獎。

陳沖的導演才能在一部《天浴》中得到展現(xiàn)，好萊塢來敲門了。陳沖說："有這樣的工作機會當然要爭取，當時的激動自是不在話下，但一旦真接下了這一工作，還真發(fā)愁,因為雖然有過一次導演經(jīng)驗，但導演好萊塢影片，卻是第一次，何況還有像李察·吉爾這樣的大牌影星。"

第一次執(zhí)導好萊塢電影，陳沖說，她的擔心和害怕多過了實際發(fā)生的問題，"我考慮得很周到，所有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都考慮到了，當然也想到過以男性為主的劇組是否會聽一個東方女導演、且沒有好萊塢導戲經(jīng)驗導演的指揮，但實際開拍時，一切都很簡單，后來我想，可不是嗎？拍戲，全世界都差不多。

深受歡迎的導演

《紐約的秋天》劇組共有近70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男性老美，個子嬌小的東方女子陳沖能鎮(zhèn)住那些大男人嗎？第一次與紐約的攝制組打交道的陳沖發(fā)現(xiàn)，紐約的攝制組非常具有男子漢氣概，大家很具專業(yè)水準又十分敬業(yè)，信任有領導才能又有前瞻眼光的導演，陳沖說，她與大家溝通-兩天就"搞定"了，因為大家認同她的導演思想，認為她正是符合大家理想的導演。

《紐約的秋天》拍攝時間共四十多天，李察·吉爾接下來要趕其他檔期，一天也不能拖。

陳沖說："大家工作都十分努力，有時一天工作17個小時，劇組上下通力合作，氣氛緊張又和諧。李察·吉爾是一個很難得的好演員，他十分謙虛，從不發(fā)脾氣，與有些自稱為佛教徒的好萊塢名星相比，李察·吉是真正學到佛教精髓的信徒，他與別人就是不一樣，有時會在拍攝場地靜靜地打坐，但從不聲張。"陳沖也稱贊薇諾娜瑞德是一個悟性極高的演員，她有演戲天才，特別是前半場的演出十分出色，將初次墜入情網(wǎng)的少女情懷刻劃得細微透徹。

顧長衛(wèi)鏡頭底下的紐約有特殊的美麗，與一般人印象中的紐約不一樣，樣片出來后，大家都很滿意。

東方人的智慧

好萊塢導演在拍攝現(xiàn)場大發(fā)脾氣是常見的。，難得<紐約的秋天>現(xiàn)場從未見陳沖發(fā)過脾氣，"我一次也沒有發(fā)過脾氣，大聲對劇組成員說過話，"陳沖這樣強調(diào)。不是她沒有脾氣，你想，5000萬美元的投資，四十多天的時間，壓力有多大，拍攝中總有不順利的情況出現(xiàn)，但陳沖說:"發(fā)脾、吵架也沒用啊，我是講道理的。"

但陳沖與制片倒是有過一次爭執(zhí)，那不是吵架，而是為了藝術的堅持。陳沖說："在美國拍電影，導演沒有最后講話的權利，約97%的導演最后必須聽從制片，這是她在《紐約的秋天》拍攝最深的感受之-。"有時候你想做些小修改，但制片不同意，有些我就妥協(xié)了，有些我卻覺得非要堅持不可。"那僅有的一次爭執(zhí)是她覺得實在不能妥協(xié)。

不過這僅有的一次爭執(zhí)卻令陳沖在劇組的聲望大增，不僅因為大家都覺得她的意見有道理，更因她一個看似弱小的東方女子以不畏權威、初生之犢不怕虎的精神以及對藝術的堅持深為敬佩，"大家都站在我這一邊，以至8次換拍攝場地，在攝制組專用的電梯、臨時洗手間里，到處貼滿我們熱愛陳仲的標語，也有人說，從陳沖身上學到了東方人處理矛盾的智慧。"

堅持不懈，邁向成功

從十多年前在好萊塢的停車場被導演發(fā)現(xiàn)參加〈大班〉的演出以來，陳沖先后演出過十多部電影，其中包括獲得奧斯卡大獎的《末代皇帝》。十多年發(fā)展的道路平坦，但陳沖走得很扎實，也因此比較順利，在成功躋身好萊塢知名影星后，陳沖演而優(yōu)則導，為自己設計了一條更具挑戰(zhàn)性的道路，并成功地成為好萊塢第一位華裔女導演。會憶自己的從影道路，陳沖笑著說，真有作夢的感覺，二十多年前謝晉導演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情景就在眼前，一眨眼自己也成為導演了，還使《天浴》女主角李小瑯因此成名。陳沖說："看到李小瑯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拍攝現(xiàn)場小瑯口口聲聲"陳沖阿姨"，最后整組都跟著叫起來，連年紀比我大的人都叫，這才想到時間過得好快！"陳仲感謝謝晉導演引領她近入電影這個最終成為自己為之獻身的事業(yè)。

談到在好萊塢發(fā)展的甘苦，陳沖說："移民與非移民不一樣，土生土長的美國人認為得到一個機時應該的，因為這是我的家，移民會覺得我是剛剛到的，你不一定看得起我，所以一定要證明給你看，所以工作起來就會更加努力。"她認為，這是一種比較健康的想法，不需要一遇到問題，就認為是受到歧視，最要緊的是自己堅持，美國是一個機會的國度，移民在美國同樣享有自由發(fā)展的天地，這樣的事情在其他國家很難發(fā)生。

那么在好萊塢是否有歧視呢？陳沖說："歧視多少總是有一點兒，但她說西部的藝術界可能比較開放，大家互相了解、在一起工作，這種感覺就沒有了。"她說也聽到過不少華人在大公司升遷問題上遇到"玻璃天花板"的故事，不過在自己身上倒是沒有發(fā)生過。

迎接東方人的世紀

陳沖進一步分析說，美國的電影工業(yè)也是商業(yè)行為，既然大部分觀眾不是華裔，在商業(yè)價值上未被證實，加上外來華裔演員對美國文化總有一定隔閡，故好萊塢對使用華裔演員、導演的猶豫總是會有一些，而這并非沒有道理，也不一定是歧視。不過現(xiàn)在情況正在改變，陳沖高興地指出，成龍成功地在好萊塢闖出一片天地，今好萊塢發(fā)現(xiàn)美國觀眾居然喜歡看中國演員的戲，這樣在商業(yè)上被證實了，他有錢賺，當然就沒有理由不用你，陳沖說："最近東方人在好萊塢很受重視，因為在11世紀東方人將執(zhí)世界經(jīng)濟發(fā)展牛耳的大氣候下，世界文化發(fā)展趨勢也必定是向東方看。"

陳沖表示，繼李安、吳宇森成功在好萊塢奠定基礎后，臺灣、香港導演楊德昌、王家衛(wèi)等人的中文電影也將在美國上演，連中文電影都進來了，你想這變化有多大。陳沖說："一旦世界向東方看，好萊塢對東方人也會更重視一些，所以東方的強大與否，和在美國華人的地位息息相關。"

當導演的甘苦與當演員自然不能同日而語，陳沖說："當演員你可以向導演發(fā)脾氣撒嬌，當導演你要應付演員向你發(fā)脾氣撒嬌，你必須擔任一個大家長的角色，不過對陳沖來說，她付出的更多，除了身為導演，她還是母親，當時女兒許文婷才1歲剛過，陳沖不愿與她分開，于是讓保姆帶著女兒一起來到紐約。

在整個電影拍攝期間，陳沖往往是白天工作十幾小時，晚上還得照顧女兒，有時整夜不得合眼，而在舊金山當醫(yī)生的先生許毅民則每隔一段時間便飛去紐約-次，與太太和女兒見面。電影公映后賣座極佳，陳沖心中無比欣慰。日前她接受灣區(qū)《話越地平線》電臺現(xiàn)場訪問，不少聽眾打電話向陳沖表示祝賀，今她感到親切、感激的同時，強烈感到再苦再累也心甘。

剛結束《紐約的秋天》的拍攝工作，陳沖已經(jīng)在作下-部電影的案頭工作了，新片《扶桑》也是嚴歌苓根據(jù)自己的原著改編，目前編劇工作已經(jīng)完成。陳沖說，她腦子里已有一些演員名單，不過需進一步接洽檔期。這是一部描寫華人移民史的故事，陳沖家客廳茶幾上因此多了不少華人移民史畫冊和著述。

[摘自美國〈世界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