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陪女”被焚案

○高堯

這本是一個十分平常的日子,然而對四川省雅安市大興鄉楊漢芬的父母來說則禍從天降,這天他們的女兒在蘆山縣思延鄉男友家遭受到了慘絕人寰的滅頂之災,一把大火要了她的命——

“火球”翻滾〓山鄉發生被焚案

“我讓你走……老子今天整死你……看你還能往哪里走!”

一個兇惡的聲音伴隨著女子的哭泣聲從胥家傳了出來。村民們都知道胥光華又在打他的未婚妻了,但沒有一人敢上前去勸說,以前還過去勸幾句,誰知毫無人性的胥光華提起柴刀就要砍他們。現在還有誰無事找事?

突然,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聲,一個碩大的“火球”從胥家的堂屋里滾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呼救聲讓善良的村民們顧不得許多了。大家連忙跑過去一看,“火球”竟然是胥光華的未婚妻楊漢芬。只見她渾身是火,凄厲地尖叫著在地上翻來滾去,而這時胥家的百年老屋也冒起了滾滾濃煙。“救人要緊!”大家上前拼命地撲打楊漢芬身上的火,奇怪的是無論怎么撲打,火勢卻有增無減。不知誰喊了一句“她的身上有汽油”,大家才醒悟過來。昨天才來看女兒的楊漢芬的繼父張東昌在慌亂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袋麥糠面,一下子全部倒在了女兒的身上,才把火撲滅。而這時的楊漢芬已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和毛發燒得干干凈凈,裸露的身體從頭到腳已成烏黑的焦炭樣,燒焦的皮肉一碰就大塊大塊地往下掉,令人目不忍視……

苦命花季〓流不盡的少女淚

1977年,楊漢芬生于雅安市大興鄉。就在她背著書包上學時,父母因感情不和而分了手,隨后又各自組成了新的家庭。判給了父親的楊漢芬似乎一下成熟了起來,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令她的父親十分欣慰。隨著年齡的增長,十四五歲的花季少女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她的夢想就是走出自己的家,去看一看外面五光十色的精彩世界。

這時為她“圓夢”的好心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父母不在的時候她的一個表姐眉飛色舞地向她講起了外面精彩的世界,她聽得入了迷。一天,在上學的路上她突然“意外”地碰到了表姐。表姐對她說:“今天帶你到天全玩,去看高聳入云的二郎山,當天返回。”楊漢芬心想反正下午就回家,便托同學請假后,興沖沖地和表姐一起走了,這一走就是三年多。

1997年初,春雨瀟瀟,乍暖還寒。楊漢芬的父親正在家里,響起了幾下若有若無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只見一個抱著嬰兒的蓬頭垢面的陌生女子站在了面前。女子一下跪在他的腳下,怯怯地叫了聲“爸爸”后就放聲大哭了起來。他揉了揉干澀的老眼,這才認出眼前這位“陌生”的女子就是自己日盼夜想失散了四年多的女兒。父女倆頓時抱頭失聲痛哭了起來。

那天她和表姐到了天全縣,平時待她很好的表姐就露出了猙獰面目,原來表姐是一個拐賣婦女的團伙骨干,把她遠遠地賣到了山西太行山深處。這家人花了近萬元,幾乎傾家蕩產才賣回她作媳婦,自然把她看管得死死的,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的她受盡了凌辱。直到懷孕了,她才多少有了點“自由”,可以和他們一起趕集了,于是她便躲著這家人開始一分一角地攢錢。生了娃娃后這家人以為她鐵心跟他們過日子了,到地里干活便把她一人甩在家里。等到孩子三個月了,她的力氣也恢復了,便趁機逃了出來……

家是回了,但“家”又在哪里呢?父親早已下崗了,靠種田度日的母親和繼父也沒有什么經濟來源。就在她為難之際,有個“好心人”為她出了個主意:你也算是出過門見過世面的人了,趁這青春還在,吃幾年“青春飯”再說。楊漢芬心動了。是啊,自己要文化沒文化,要力氣沒力氣,還要奢求什么呢?再說自己十多歲就被賣給他人為妻,還有什么臉面放不下?窮怕了的楊漢芬這時什么也顧不得了,于是把孩子托付給母親,只身一人來到了高雅安數十公里外的蘆山縣,經同鄉介紹在該縣沫東鎮新區的“玫瑰園卡拉OK廳”當坐臺小姐,開始了她“三陪”生涯。

命運多舛 出了虎口進狼窩

本來上當受騙過的楊漢芬似乎早已看破紅塵,她曾多次對同伴說:“我現在生活的唯一目的就是掙錢養孩子,其它別無所求。”胥光華的出現,最終還是打破了楊漢芬的平靜生活。常年在風月場所鬼混的胥光華被靚麗的楊漢芬吸引住了。他在楊漢芬面前出手闊綽,熱情大方,處處給她獻殷勤。有一天楊漢芬正被一個喝醉了的客人糾纏不休,胥光華“挺身而出”,把醉漢推出了“玫瑰園”,充當了一個護花使者的角色。苦命的楊漢芬在胥光華的要求下,告別了“玫瑰園”,和胥光華開始了非婚同居生活。然而等待她的并非是陽光燦爛的日子。

今年27歲的胥光華家住蘆山縣思延鄉,在當地是一個出了名的“浪蕩子”。“坐臺小姐有的是錢”,找楊漢芬“耍朋友”,在他眼里如同找到了一棵“搖錢樹”,因為他一開始就沒有把楊漢芬當一回事。而楊漢芬還一心一意地做著安安穩穩過日子的美夢,一到胥家就掏出平日的所有積蓄交給了胥光華。又當坐臺小姐沒有多久的楊漢芬積攢的錢太少,不幾天就被他揮霍一空。于是胥光華一邊又逼楊漢芬去掙錢,一邊罵楊漢芬掙的錢不干凈,無奈之下,楊漢芬只好躲著胥光華悄悄到“玫瑰園”等卡拉OK廳重操舊業。但胥光華只要在歌廳里看見她,拉起就是一頓暴打,接著拽去她的錢后揚長而去。在慢慢地看清了胥光華的本來面目后,楊漢芬對他徹底絕望了,好幾次想一死了之,但一想到孤苦的孩子又打消了尋死的念頭。

1998年6月3日,楊漢芬的繼父張東昌專程從雅安趕到蘆山為他們解決糾紛。老實巴交的張東昌找到胥光華,好話說盡,求他放過他的女兒。胥光華滿口答應,讓張東昌老人心里樂滋滋的。但他哪里知道,此時的胥光華早就盤算好收拾楊漢芬的惡毒計劃了。楊漢芬在“興鑫”卡拉OK廳里剛陪客人唱了一曲《讓世界充滿愛》后,幽靈般的胥光華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不等她回過神來,胥光華已手腳并用,大打出手了。坐在旁邊的另一坐臺小姐看不過說了幾句,胥光華咬牙切齒地沖過去,一把挽起她的頭發將她的腦袋就往壁墻上撞。楊漢芬見事不妙,不顧疼痛,上前使勁把他拉開。暴跳如雷的胥光華轉身又抓住楊漢芬狠命地打了起來,直到他打累了,才對癱在地上的楊漢芬吼道:“回去收拾好東西,馬上給老子滾出蘆山!”

紅顏薄命 蒼天為何要絕我?

下午4時許,在繼父的陪同下,楊漢芬收拾好了自己放在胥光華家里的東西,準備離開時,喝了兩瓶酒的胥光華借酒發瘋了。他硬說楊漢芬偷走了他的東西,強行將楊漢芬按倒在沙發上搜身,隨后又把她收拾好的東西扔得滿地都是。就在楊漢芬彎腰撿東西的時候,胥光華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瓶汽油,“我看你還要往哪里跑?”邊說邊把汽油從頭到腳地給楊漢芬潑了過去。張東昌老人和胥光華的父親聽到尖叫聲后,跑進去一看,只見渾身是汽油的楊漢芬嚇得蜷成了一團,殘暴的胥光華獰笑著掏出了打火機。兩位老人一看要出人命了,趕緊上前阻止。他一手把老人攔倒在地后,“啪”的點燃了打火機,隨之“轟”的一聲,一起震驚世人的汽油焚身傷害案就在兩位老人眼前發生了……

1998年7月2日,楊漢芬在極度的衰竭中仍睜大著雙眼,艱難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氣。烈火帶她終于“逃離”了二十一個春秋的凄苦人生。

就在筆者發稿前不久,從雅安地區中級人民法院傳來消息:該院對犯有故意傷害罪的胥光華依法進行了公開審理,判處胥光華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生。留下的是一對無依無靠的古稀老人和一堆化為灰燼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