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得驚人”的權力
一位“愛較真”的人大代表說,在她當選后,她認真地去讀了《憲法》,發現人大代表的權力大得驚人。
《憲法》說:
人大代表是國家權力機關組成人員,享有下述主要職權:
在人大會議期間,參加大會的全體會議、代表團全體會議、小組會議,審議各項工作報告和議案;
依照法定程序提出議案和對各方面工作的建議;
參加各項選舉和決定人選;
依照法定程序提出對有關國家機關的質詢和詢問;
依照法定程序提出對有關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罷免案;
對提交表決的議案自由地作出選擇等。
在人大會議閉會期間,代表有權對本級或下級國家機關和有關單位的工作進行視察;參加執法檢查;可以列席本級人大常委會會議和原選舉單位的人大會議、人大常委會會議;進行調查研究,為在會議期間審議有關議案做準備等……
俗稱的“一府兩院”———政府(行政機關) 、法院、檢察院都由人大代表大會產生,對它負責,受它監督。法律由人大制定,任何個人和組織,包括執政黨都必須在此范圍內活動,不得逾越。
按法律條文的規定,“一府兩院”的主要工作、計劃和預算、人事等,即這些權柄在握的國家機關的“事、錢、人”都在人大及其常委會的監督,或者說“把關”之下。
……這的確是個“大得驚人”的權力。
不過,對于全國5級人大共320多萬人大代表來說,如何在這種“原則性”權力下尋找到具體的突破口,還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而他們的每一次嘗試,既是對這種根本政治制度的考驗,也是中國人在民主和法治上的演練。
“細則”比“原則”更重
要近年來,從人大組成人員實力的增強,從立法的專業化、群眾性和程序上的嚴謹,從監督細則的逐漸出臺,從人大代表們越來越頻繁出現的身影、越來越嚴厲的提問等“新氣象”上,我們可以明顯感受到:人大正在逐步到位。人大的到位,就是人民權力的到位。
對人大來說,它從來不缺少法律條文上的權力。制度是重要的,但制度的“細則”比“原則”更重要。否則,“原則”所規定的一切不過是空中樓閣。
在人大的監督權中,對政府“錢袋子”的監督本來是一個重要環節。但按一個西部省份人大代表的話講,所謂“政府報告什么,人大審什么;政府怎么報,人大怎么審”。政府不交底,人大就根本無法監督。由于各級政府預算編制的粗線條,只有收支總表及簡略的說明,人大往往無從了解其重點及收支的奧妙所在。對預算的執行情況,人大依據的審計報告則是來自隸屬于政府的審計部門,它在提交之前的被“修飾”乃是一個公開的“秘密”。更讓一些地方人大哭笑不得的是,政府財政部門提交的預算執行情況報表,通常最多只向人大送兩份,一份常委會主任,一份財經委主任,并要求不要擴散。理由是需要“保密”。
政府所以存在,是社會個體和其他組織需要一個公共機構來提供人人享有的公共服務,這也是人們自愿納稅的原因。各級政府開支的每一分錢都來自公眾,難道它向社會提供的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密”服務嗎?所謂“保密”,不過是希望人大的監督只在“小圈子”里進行而已。
到位的標志
對法院、檢察院具體案件的監督,是提高司法公正程度的一個手段。但人大對此常常是力不從心。從輿論的調子來看,從去年到今年,這種“個案監督”的宣傳熱情已由熱到冷。要害是,監督的原則在執行的細則上碰了釘子。
當人大對一件案子的處理產生疑問時,它所能做的,無非就是重新審查所有案卷以找出疑點。而許多地方的“兩院”認為,不同機關之間調閱案卷不符合《檔案法》的規定,人大不應該調卷。此外,檢察院提出,貪污賄賂案在舉報和偵查階段有一定保密性,不宜公開。且檢察院要多次向同級黨委匯報,接受其領導和協調,這個階段不適宜向人大常委會匯報。而對同級黨委的政法委員會協調過的案子,人大和“兩院”則不約而同地提出,人大很難監督。
有心人可以發現,在全國人大常委會年度工作報告中,有一句“套話”幾乎年年出現:“同立法工作相比,監督工作還是一個薄弱環節,亟待加強改善。”
如果說,幾年前人大的工作還是以立法為主,那么,當“立法與監督并重”的新口號提出后,這一句“套話”從報告中消失也就為時不遠了。它的消失,將是人大到位的意味深長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