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新世紀”

■喬納森·斯潘斯原著徐建英摘譯

美國耶魯大學現代中國歷史系教授在美國《新聞周刊》2000年第一期上這樣評價21 世紀的中國---

一個超級大國:立足于她那無比的、富于創造性的智謀與資源,中國有機會成為21 世紀占支配地位的競爭者。

一個世紀之前,中國第一次興起了科幻小說熱,主要的原因不外乎三點:

第一是想了解外國的文學,把外國的烏托邦作品和冒險小說,諸如法國儒勒·維爾納的《80天環游世界》和《海底世界6萬海里》等翻譯過來;第二是技術,越來越令人著迷的科學與運輸能力的發展,從化學與電子到氣球與汽車;第三是政治,清朝的腐敗沒落與外國侵略者的長驅直入。

外國的科幻小說潛移默化的結果,必然會使人們提出一個強烈而又簡單的問題:中國的未來是什么?在此之前,中國從來沒有這么直截了當地提出過這樣的問題,也沒有把國家的生死存亡置于這樣的高度。哥倫比亞大學的王大衛最近出示了他在該領域中一個非常吸引人的研究。他發現,這些小說的題材相當廣泛,兼容并蓄了各家的觀點,既回顧20世紀的百年內外,又前瞻21世紀未來的50年至100年。在這些材料中,反映出經受了幾十年的內戰和帝國主義的侵略后,中國終于在20世紀的40年代出現了一個獨立而又強大的共和國。另一方面,無比聰明的中國統治者將中國的傳統道德和歐美的高度成就混合成一種新的文明。因此,在文化上是有效的,生活上是平和的,經濟上是豐裕的。在第三世界里,中國婦女在新社會中性別獨立和技術造詣等方面也起了帶頭的作用。

在所有收集到的這些小說中,可能那本在1908年清政府尚未崩潰前出版的《新紀元》最具啟示錄的色彩。它描繪了在1999年高加索種族和蒙古種族的人會在東歐進行一系列的戰爭。海外各地的華僑起來支持他們的祖國,在美國的西部和澳大利亞創建了獨立的共和政體,并奪取巴拿馬運河。在戰爭中,雙方使用了全部的軍事技術,從潛水艇和防彈背心到放射性塵埃,電子變流裝置防護物和毒氣。組合的中國軍隊贏得了最后的勝利并與西方列強簽訂了一個條約:自此以后,中國將能夠控制一些戰略要地。此外,雖然西方列強能夠繼續使用他們的歷法,但中國人從此采用了自己的歷法,即開始于遠古黃帝統治時候的傳統歷法。因此,在簽訂條約時要同時寫上公元2000年和"黃帝紀元4707年"。

令人驚奇的是,在寫這本小說的時候,正是中國積弱到了幾乎絕望的時候。中國在1895將臺灣割讓給日本,在義和團運動后,北京于1900年被八國聯軍占領,很多中國的城市劃出了租界,在那里外國人享有免受中國法律管轄的治外法權。雖然今日中國的強大是一個世紀之前無法想象的,但北約飛機轟炸中國駐貝爾格萊德大使館的事件突然將東歐置于中國與西方關系最為中心的位置,傷害了中國人的民族自尊。

那么在21世紀中國人又將如何來證明他們自己呢?顯然,他們不會走像美國稱霸世界那樣的道路,當然更不會效法在19世紀建立帝國的英國。中國的世紀將會到來,當然,這并不是說中國會自然地變得強大起來,而是要將觀念與實踐結合起來,形成一種新的綜合體。這種綜合體大致包括三個成分:她的領土,如同所有的帝國那樣,是一個靈活的概念,越過不同的時代,可以擴大,收縮;有能力理解并吸收無比豐富的中國文化與民族遺產;贊譽離開本土去海外將中國發揚光大的觀念。

中國的人力資源是豐富的,但自然資源是有限的。憑幻想勾畫未來的超級大國會是怎樣的呢?我們可以想象,隨著科技的進步,它們會消除掉中國某些致命的弱點:納米技術會改變戰爭與水耕的方法,使新疆的沙漠變成豐收的糧倉;克隆與遺傳工程將改變原先飼養牲口的習慣;交通方式的改變,實現了現代人在交通上更快更便宜的夢想。今日的中國科幻小說作者可能仍然是民族主義者,但他們正在談及的中國是指來自大陸,來自臺灣,來自香港,來自東南亞社區和來自美國與加拿大的中國人。

不管怎么描寫,任何一個情節都是有跡可循的。在現實的世界上,加拿大已經出現了一個華裔的女總督,香港的富豪李嘉誠在歐洲的電信收購大戰中成為最大的贏家,并把商業觸角伸進了巴拿馬運河。過去與未來已經相互交融在一起。那么還能添加些什么新意嗎?只有當未來的世紀進入某一個未知的時機中時,才需要迄今未知的那種靈活。在這種氣候下,熱情洋溢并務實的中國人以他們永無休止的精力會處于世界的前列,而巨大的消費市場和勞動力會促使他們勇敢地追求任何一次可以利用的時機。在如此廣闊的范圍內,多樣性的,彼此依存相交的全球比賽中,中國可以通過各種貿易協定,各種政府交往等形式在各個地區謀取自己應有的利益。

上一個"中國世紀"發生在11世紀,當時的中國在世界上不僅是一個大國,也是在治理上卓有成效的國家:她那居高臨下的地位建立在技術發明,產業化的企業,善于管理的農業,普遍而有效的教育,結合宗教與哲學容忍理念的行政管理的貫徹。她的衰落多半是由于軍事上的孱弱,對付不了入侵的敵人,往往以賄賂、求和、割地的方法來代替直接的對抗。這種軟弱與遷就的政策,帶來了毀滅性的后果。如果中國能證明她能有效地保衛她的疆域,限制外國勢力的分裂與入侵,同時調動她的各種積極性,重建她900年前那種令人生畏的種種優勢,那么這就是一個時機,讓她能夠第二次命名一個世紀,可能除羅馬帝國外,再也沒有哪一個國家能獲此殊榮了。□(編輯:張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