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那么多（外三首）

霧那么多

霧占住這個時代的中心

人們總是不愿散去

同居

小壁虎長大又長壯了

經常站在墻上一動不動

在我的房間里

它總是把我當作它的客人

它打量著我，當我從門外

帶進一個世界的喧嘩

它像觀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迅速地躲到掛歷的后面

它挺直了脖頸，小腦袋撅得老高

兩粒黑豆樣的眼睛裝滿了幼兒的

恐懼與好奇。它或許就這樣習慣了我的

進進出出，慢慢地在墻壁上踱起方步

日子總得這樣過下去

在白天我必須出門，夜里回來才會

對它親切。我將我的喘忠先交一口給茶杯

然后纏綿的視線才能目睹它通體的透明

看我寬衣解帶，它在燈座的后面屏住呼吸

它并非一個弱女子，當我在夜深時與自己

打仗。它亦在空中玩起捕捉蚊蠅的游戲

它將我用血喂養的愛情一只只吞進腹內

我不是站在別人的黃昏里

兩個女人在門前吵架

越吵越近

互相揪住對方的頭發

賜對方的陰部

兩個男人抄起家伙

各人在對方的腦門上

敲了一個洞

血灑在一堆亂草上

勸架和圍觀的人

將未干的血跡

踩成一幅血草圖

踩進泥里，各自散去

我很害怕，只是哭

一位鄰居大嫂抱起我

一直躲進司空見慣的祖國

——今天的黃昏……

結束

一只蟑螂僵硬在壁櫥的尸體

預示戰爭沒有結束

一只老鼠午夜碎裂的心臟

預示女人仍在尖叫

還可以隨意找出十條

戰爭繼續打響的理由

螞蟻在儲存糧食

青蛙在鍛造兵器

蚯蚓在深挖地洞

女人們在瘋狂購物

男人不放過任何一個

能夠親昵的機會

老人和孩子守住田園

群山被鑿開

太陽在繞道行駛

天上的鳥都收起翅膀

“不飛了，天上危險得很”

從農村到城市

人們擠滿了列車

他們要用熱愛金錢的癡狂

去終結一個時代

謝湘南，現居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