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員克拉布失蹤懸案

芮　洛　春　秋

在漫長的“冷戰(zhàn)”年代，這則與一名英國潛水員有關的故事，只能算“小菜一碟”。但是，它當初也曾轟動一時，而今仍是謎團一個。

1956年4月，前蘇聯(lián)共產黨第一書記尼·謝·赫魯曉夫由蘇聯(lián)部長會議主席布爾加寧陪同，出訪英國。18日早晨，赫魯曉夫乘坐的輕型巡洋艦“奧爾忠尼啟則”號在兩艘蘇聯(lián)驅逐艦的護衛(wèi)下，駛進了樸次茅斯港。第二天早晨七點半左右，一個穿著閃閃發(fā)光的橡皮潛水衣的潛水員在兩艘蘇聯(lián)驅逐艦之間冒出了水面，他臉朝上，在水面上像軟木塞那樣漂浮了大約一分鐘，然后他把腳上長長的橡皮蛙蹼用力一蹬，就像一只墨魚那樣消失在水中。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蘇聯(lián)軍艦上監(jiān)視哨警惕的目光。第二天，蘇聯(lián)艦隊司令V·F·科特夫大將在軍官俱樂部會晤英國樸次茅斯港司令菲力普·W·伯內特少將，就蘇聯(lián)軍艦附近水域出現(xiàn)潛水員一事提出了非正式抗議。伯內特少將否認當時在蘇聯(lián)軍艦附近有英國海軍潛水員活動。他甚至告訴科特夫，泊在距離“奧爾忠尼啟則”號450米處的英國海軍船只“弗農”號上的潛水學校那時正放假。那時，伯內特似乎確實不知道這件事。

不久，莫斯科和倫敦之間頻繁地就這一事件交換措辭微妙的外交函件。世界輿論為之嘩然，西方報刊競相報道，紛紛揣測這一事件的來龍去脈。英國政府對此感到十分沮喪，嚴令知情者遵守《政府機密保護法》，保持緘默。盡管如此，有關這一事件的細節(jié)還是通過各種渠道泄漏出來了。

這個出現(xiàn)在蘇聯(lián)軍艦附近的潛水員名叫昂內爾·克拉布，是位英國海軍退役中校。

克拉布自幼向往加入海軍，1940年，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后的第二年，年已30歲的他終于如愿以償，當上了預備役海軍志愿兵。1942年，他不顧一只上眼睛失明，還是在直布羅陀的工兵班服役，主要任務是排除水雷和臭彈。克拉布身高只有1．67米，而且身材臃腫，本不適宜潛水。然而，他憑著如醉如癡的熱忱，居然克服了生理上的不利因素，成了一名出色的潛水員。

戰(zhàn)后，克拉布一度擔任“弗農”號上的潛水隊隊長，被授予中校軍頭銜。1955年，克拉布因大大超齡不得不離開海軍。當赫魯曉夫抵英訪問時，他的職業(yè)是家具推銷員。

4月初的一天，克拉布同幾個朋友親談時得意洋洋地說：“我要潛水去看看蘇聯(lián)軍艦的底部。如果干得好，可以拿到60枚金幣哩！”

原來，幾天前克拉布在推銷家具時，遇到了一個自稱叫巴納德·S·史密斯的中年男子，這個看上去頗有教養(yǎng)的史密斯先生對他說，在樸次茅斯港有一件“非同尋常的差事”很適合他去干，酬金可觀。這對酷愛潛水事業(yè)而目前經濟上相當拮據(jù)的克拉布來說，確實挺有吸引力。可是，史密斯沒有想到肥頭大耳的克拉布一喝酒，說話就口沒遮攔。

4月15日，克拉布給他唯一的親人母親寫了封信。信上說：“我要去干一件事，是件簡單的差事，我想兩天后就可以回來……此信看完后請立即毀掉。”

4月17日，克拉布來到樸次茅斯港。他和那個史密斯一起住進了沙利波特飯店，各占一間房。次日，也就是“奧爾忠尼啟則”號駛進樸次茅斯港那天早晨八點半左右，克拉布和史密離開了飯店，一整天都沒有回去。據(jù)克拉布的幾位曾一起在海軍當過潛水員的朋友后來說，17日深夜，他們和克拉布歡聚過，游逛了好幾個酒吧。

4月19日早晨，按照蘇聯(lián)人的說法，克拉布在蘇聯(lián)驅逐艦附近浮出了水面。當天晚些時候有人曾在凱帕魯斯·海德飯店的酒吧里看見過克拉布。這也許是他最后一次在公眾場合露面，從此他就無影無蹤了。

不久，克拉布的老板彭德克因他遲遲不歸而擔心起來。彭德克打電話給正在寫克拉布傳記的馬歇爾·皮爾說，克拉布似乎出什么事了。可皮爾卻不以為然，他與克拉布有深交，知道這個人經常在承擔秘密使命后就隱藏起來。好多天過去了，仍不見克拉布回來，皮爾也沉不住氣了。兩人合計后，設法與17日那天在樸次茅斯港與克拉布一起喝酒的一個人取得了聯(lián)系。此人在海軍供職，獲悉這一情況后，立即告訴海軍部說，克拉布去向不明，令人擔憂。海軍部的回答卻是：“有關克拉布的任何情況都絕對不能泄漏！”

4月29日，海軍部發(fā)表聲明稱：“海軍退役中校克拉布在試驗水下儀器時失蹤，據(jù)認為已經死亡。”官方提到克拉布的死亡，這不是第一次。

一周以后，蘇聯(lián)政府就這一事件向英國外交部提出正式抗議。抗議書指出，樸次茅斯軍港司令伯內特少將向蘇聯(lián)海軍科特夫大將所作的說明，同連日來英國報紙刊登的報道相去太遠。后者的結論是，克拉布是在為獲取“奧爾忠尼啟則”號的秘密而進行間諜活動時死去的。蘇聯(lián)政府要求英國外交部予以澄清，抗議書措詞十分強硬。

英國首相艾登在接到抗議文件后向莫斯科作了簡短的答復，承認蘇方人員親眼看到的那人大概就是正在進行“潛水試驗”的克拉布。首相的答復最后說：“英國政府對此事表示遺憾。”

這樣的外交辭令實際上包含著道歉之意，艾登政府為此遭到反對派的激烈批評。5月9日，艾登出席下院會議時，場內一片喧囂聲。但首相十分鎮(zhèn)定，他冷冰冰地說：“發(fā)表推測克拉布中校死亡的聲明是不符合公眾利益的。”議員們的質詢被頂了回去——受譴責的應該是海軍部。最后，艾登還意味深長地補充道：“我們正在采取適當?shù)膽徒浯胧！?/p>

然而，英國報紙卻并不因為首相的這一招就停止了對克拉布事件的渲染。幾天之后，艾登再次來到下院，他臉色陰沉，在議員們的嘲諷和指責聲中慢慢站起身來，堅定地說：“關于這一事件，我已經講過了。除此之外，我再也沒有什么可講的了……”

艾登的這種態(tài)度似乎取得了效果，許多議員和公眾開始相信首也許確實只是在事件明朗化之后才知道“奧爾忠尼啟則”號下面發(fā)生的事。他們意識到，不管這一事件背景如何，一旦曝光對英國絕無好處，至此，官方人士談論克拉布事件總算告一段落。

克拉布在“奧爾忠尼啟則”號底下究竟干什么？對許多國家的海軍部門來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難找。

蘇聯(lián)的巡洋艦性能優(yōu)良。1953年，為了祝賀伊麗莎白女王加冕，蘇聯(lián)海軍派出“斯維爾德洛夫”號訪問英國。當這艘巡洋艦駛入樸次茅斯港蜿蜒曲折的航道時，艦長竟然拒絕英方領航員按常規(guī)為其導航。1．28萬噸的“斯維爾德洛夫”號以相當快的速度行駛，順利到達指定泊位拋錨。英國海軍對此目瞪口呆。1953年秋“斯維爾德洛夫”號再次訪英，仍然停靠樸次茅斯港。英國的潛水員在水下偷偷地將該艦艦底裝置拍了照。不料風聲走漏，弄得好不尷尬。

“奧爾忠尼啟則”號是“斯維爾德洛夫”號的姊妹艦，首次在英國亮相，英國人想了解它底下又增加了什么新的裝置——在許多國家的海軍部門看來，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但是，執(zhí)行這項任務的克拉布到底是受誰指使，他又是怎樣失蹤的呢？在英車，人們對此有種種猜測。有些人說，克拉布不是死于蘇聯(lián)人之手就是被他們抓走了：有人認為克拉布的后臺是英國政府。但也有人不同意這兩種說法。他們指出：如果克拉布真的已落入蘇聯(lián)人的手中，不管是死是活，蘇聯(lián)都應對這一事件保持沉默才合乎邏輯；如果說是英國海軍部策劃的，那么完全可以挑選一個年輕一點的潛水員。克拉布接受這項任務時，他因長期吸煙和經常酗酒而身體虛弱，并且已有6個月沒下過水了。再說，如果是受官方派遣，他理應使用先進的呼吸器和配備助手；他浮出水面，說明他的呼吸器性能不良。有人猜測，是某個試圖一鳴驚人的英國民間組織，或某些低層次的官員以60枚金幣收買了克拉布，讓他去冒這樣一次險。

凡此種種，都只是猜想和推測。那個自稱叫巴納德·S·史密斯的人再也沒有公開露面，沒有他出來作證，又怎能斷定誰是真正的幕后策劃者呢?可憐的克拉布或許在那天就已葬身魚腹，或許他的尸體被找到后連同他執(zhí)行的最后一次使命之謎一起被悄悄地埋葬了。

(伊人摘自《千古之謎———世界文化史500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