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繩同志在久病之后終于2000年11月5日溘然長逝,這時離進入21世紀只有一個多月時間了。他在1999年3月曾來信說:“‘時間已不多’,彼此同感。我能長途出游,外觀身體很好(除腿部因動過手術,不良于行),但醫生似認為隱患可慮。現正接受放療,每日去醫院一次。大概可以如恩格斯所說‘把頭伸到下個世紀探視一下’是可以做到的(恩格斯未能做到)。已經八十多了,總是賴在這個世界上不走也沒有道理。”胡繩還是要比恩格斯幸運些,他雖差一個多月未能進入21世紀,卻大致實現了“把頭伸到下個世紀探視一下”的愿望,因為他畢竟看到了我們黨為下世紀前期的發展所構畫的具體藍圖(包括第十個五年計劃,以及到2010年我國國民生產總值將比2000年再翻一番的前景,還有,已經可以預測21世紀初期的國際形勢,世界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的不可阻擋的趨勢等),尤其難得的是,他認為從現在起至下世紀中國社會主義的發展在理論上闡述了一個重要問題,這就是關于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關系問題——這也是胡繩在其一生中最后抱病為社會主義操心的一個問題。
胡繩雖官階不低,但非政要,他以理論家、史學家名于時,亦將以近代史著作傳于世。但他同時具有深厚的古典文學修養,這一點卻很少為人所知。他的學識是多方面的。總的說來,胡繩是善于從理論上思考問題的人,具有思想家的特征。在我們這里,做著名學者易,做思想家難。做思想家首先要能夠把握時代脈搏,洞察歷史發展趨勢,能站在時代前面說話立論,而不滿足于僅僅以積累的大量知識像玩七巧板似的拼成各種圖案以炫耀自己的學說。在以“階級斗爭為綱”的那個時代,在歷次批判運動中,胡屬寬厚派、溫和派,盡量不說過頭話,誠如他在給我的信中所說:所論常“未能盡意”,即持恰當保留態度之意。這是頗難得可貴的。但胡繩還有其另一方面,即他在政治上潔身自好,謹言慎行、處處自我設防,在重大關鍵時刻或重大問題上易受制于人、不輕越雷池一步,這可能限制了他作為思想家的才能的發揮。但是這種情況到了他的晚年特別是最后幾年,卻有了驚人的改變——這有他逝世前一個月出版的《馬克思主義與改革開放》一書為證。
我和胡繩在60年代相識,算是晚交了。我們曾在一個單位共同工作過,并在干校共同勞動過,但并無私人往來;“文革”以后不在一處工作,相見就更少了,只是在會議場合偶而碰面。大概是1995年下半年吧,他肺部動了手術后到廣東潮汕休養,我剛在香港,他叫他的秘書打電話給我,向我要《十年的路——和胡耀邦相處的日子》那本書,這樣我們就又聯系上了。1998年春夏之交,我通過當時協助他工作的鄭惠同志與他相約,前去探望他。他那時耳朵已不好使,眼力尚可。坐下后,他第一句話就是出示一篇文章問我“這是不是你寫的”?我一看,那是我在1997年9月間對一位香港友人所提關于社會主義前途問題的答復,題目就叫《關于中國理論界現狀的訪談》,那是一篇長文,用的是一個化名。我承認那是我所寫。他就指著其中的一段話,那里說的是“對于20世紀的社會主義者長期面對的如何處理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相互關系這個頭號問題(這個問題的涵蓋面很廣),鄧小平的回答表現出驚人的理論勇氣和政治智慧”。他對我說這確實是一個重要問題。我想,他這樣說,并不是認為這是我的什么新發現,而是發覺我們在這個問題上的認識一致(最近我果然發現在他逝世前一個月剛出版的《馬克思主義與改革開放》一書中有一篇題為《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關系》的文章,1992年發表在《人民日報》上)。在這個問題上,我只是指出,馬克思原是希望將那些在舊的正在崩潰的資產階級社會里已經孕育成熟的新社會因素解放出來,這一點馬克思沒有能夠做到;而列寧則是在一個新社會因素遠未孕育成熟的落后的資本主義國家里取得革命成功,在這種情況下,任務首先是要利用一切措施在這個落后的國家里培養出為實現社會主義所必需的新因素,主要是大大發展生產力和建設新的文明,為此必須學習和吸收資本主義用以發展生產力的一切先進方法、科學技術和管理經驗。這就把正確處理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關系問題突出地提到馬克思主義者的面前。接著胡繩又指著文中引用的鄧小平在1992年6月間在上海接見香港某知名人士所講的一段話:這番話講得好,國內恐怕很少有人看到。因為這段話極重要,我就爽性把這段話抄錄在下面。鄧小平說:
“我叫一些人把帽子工廠快些關閉,帽子拿給我來戴。如果說把經濟建設列為黨的基本路線和中心工作,就是走資派,那我就是最大的走資派,而且是走定了的。如果學習和借鑒工業國家的先進管理、先進經驗、先進技術,擴大和搞活市場經濟是搞資本主義,那我就是最大的走資派。其實,我這馬克思主義信仰者,是學資本主義來搞好自己的社會主義。社會主義不是抽象的。落后、貧窮的社會制度是不能長期生存下去的,是要垮臺的,必定要垮臺的。我要請教那些馬列主義理論權威、經濟學權威、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毛澤東思想捍衛者,你們到底讀了多少馬列的書,研究了多少馬克思主義理論?為什么不走出圈子看一看整個國家、整個世界發生了什么變化?為什么不回顧一下建國以來我們黨犯了那些極嚴重的錯誤?”
那剛是南巡講話后不久。鄧小平在南巡講話時提出“不要爭論什么‘姓社’‘姓資’”,這是叫那些不斷攻擊改革開放以學習資本主義來搞好社會主義的人閉上嘴,并不是要撇開社、資關系這個大問題,所以接著又說了上面那段嚴厲的話。不久后,我黨正式決定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并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力爭將我國經濟融入全球化經濟(加入世貿)。這是繼承鄧小平在處理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關系問題上邁出了大膽的重要的一步。
那次見面以后沒有多久,胡繩寄給我他發表在《望》周刊(1998年33期)的一篇文章,題為《堅持三個“有利于”發展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他特別在文章頁上貼上一張字條說明:“原標題為《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關系——世紀之交的回顧和前瞻》”。他不愿放棄這個標題,所以他后來在1999年3月11日寫給我的一封信中又特別提及:“在《望》發的短文,又在《炎黃春秋》和《中共黨史研究》兩個刊物上重登,仍用《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系——世紀之交的回顧與前瞻》這個原標題。”
胡繩以其學術界的聲望,在國內提出“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系”這個表達鄧小平改革開放思想的重要問題,無疑是有重大意義的,并發生了重要的影響。他在3月11日寫給我的那封信中就提及:文章“似乎還有些影響,反對的人意欲聲討,贊同者也不少。”
《望》周刊的編輯發表胡繩這篇文章,也是有膽識的,雖然文章的題目改了。這里,為了紀念這位已逝的哲人,我想有必要將他文章中的一些段落摘錄如下:
——“正在疾駛而過的20世紀這一百年中,中國經歷了從未有過的巨大變化,而且從自己的經驗中學到了許多新東西。要說這些新東西是哪些,我以為不可不提到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關系以及如何認識和處理這種關系。……在落后的農業國家中,資本主義是否可以一筆勾銷,它與社會主義究竟有何關系,這是困擾幾代中國人,特別是其中的先進分子的問題,要說清這個問題很不容易,……”
——“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提出新民主主義理論是總結實際經驗對這問題的透徹的解決。按照這個理論,中國民主革命的勝利還不是社會主義,因為還允許民族資本主義存在和發展,但它也不是資本主義,因為在無產階級領導國家的情況下,社會主義經濟已經存在、發展并起領導作用。抗日戰爭快結束時,毛澤東發表《論聯合政府》,繼續發揮新民主主義理論,并進一步肯定資本主義發展的必要性。新民主主義理論的創立者根據嚴格的事實邏輯認定,只有無產階級領導的人民民主國家而不是資產階級國家能夠使經濟大大發展,實現現代化,采取重大的社會主義步驟做準備。在這過程中,有必要充分利用資本主義。”
——“從50年代到70年代,情形雖然很復雜,但人們被要求相信,從民主革命勝利后的第一年起就開始了社會主義革命的進軍步伐(實際上也差不多是這樣)。人們還看到,似乎不需要經濟建設的大發展,最美好的共產主義圖畫就能憑空畫出來。人們還看到,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是用比萬里長城更厚實的墻壁絕對隔開,后者包括它的‘尾巴’只應立即徹底消滅。對這段時期的經驗給以分析研究,至少要有百倍于此的篇幅。但也可以一言以蔽之,這段經驗十分重要,它告訴我們這樣的認識不符合于實際,這樣的實踐只能有害于社會主義。”
——“鄧小平根據中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際,提出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破除了基本上沒有擺脫民粹主義的種種錯誤認識,使人耳目一新,豁然開朗。本世紀最后20多年的實踐,加上在此以前80年的正面和反面的經驗,大體上可以使我們得到如下結論:
“(一)為克服任何形式的民粹主義傾向,必須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必須以鄧小平所說三個‘有利于’為判斷的標準。
“(二)社會主義的大廈只有在人類過去世代(也就是階級社會,其中主要是資產階級社會)積累的文化遺產基礎上建筑起來。簡單地拋棄資本主義社會的一切,絕對無助于社會主義。
“(三)公有制的社會主義社會只能建立在社會化的大生產之上。有關大生產的知識和本領可以從若干不同的途徑獲得,但最便捷的途徑是向發達的資本主義學習,不善于學習(分析、揚棄、改造、發展),幾乎不可能建設社會主義。
“(四)社會主義能夠并且必須善于利用資本主義并克服其負面影響。在三個‘有利于’的前提下,以公有制經濟為主體,發展非公有制經濟,其中包括私營經濟,它的社會性質與資本主義相似,但它是和現在資本主義國家中的資本主義有所不同的特種的資本主義(‘一國兩制’,即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一個小地區實行資本主義,則是利用資本主義的另一種形式)。”
請讀者自己來評價這些論述吧!
我在接到《望》文后,也寄給他我的兩篇文章:一篇是為紀念十一屆三中全會20周年而作的《為社會主義開辟一條新路》,另一篇是評論史學家陳寅恪的文章。兩篇文章都已經發表過。我在信中告訴他,如果他病中有精神,或者眼力允許,可以翻一翻,但不必勉強;我并向他建議:此時最宜寫些簡短輕松甚至表達閑情逸致的東西,或者寫點有關古典文學方面的短文。但他在1998年12月10日來信中卻表示,他想從評價毛澤東“新民主主義”這個問題切入,進一步展開論證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系這個問題。信中除表示贊同《為社會主義開辟一條新路》一文中所論述的關于過早結束新民主主義階段的弊病這一觀點外,特別說明:“新民主主義宣布結束是過早的這種看法固然仍為許多人懷疑和反對,但贊成的人似已有不少,唯不敢或不便公開說出。近來杜潤生發表一篇談農業的文章(見《中共黨史研究》今年第五期)有此意。我在《望》上的短文,不但題目給改了,而且文章過于簡短晦澀,還擬在紀念(按:此處有幾個字不清,大概是指他即將參加的一個研討會)之際講一篇話,稍加發揮。”這種打算表示他這時的病情尚穩定。
這封信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地方,就是他在信中對于我們的共同感覺(“時間已不多了”)用古人詩詞說了一段抒情的話,雖稱“附帶說及”,卻頗有深意在,因此把它抄錄在下面。他寫道:
“‘時間不多’,不能不有同感。今秋到山東游覽,濟南等處見有李清照遺居處,因為此女詩人作詩曰:‘瘦比黃花語最清,非徒宛約樹詞旌,路長嗟暮呼風起,道出從來志士情’。蓋清照有漁家傲一曲,為評論家譽為豪放詞之上乘,詞意為,夢魂達天帝之居,天帝殷勤問歸何處,‘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漫有驚人句。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后世箋注者以為‘路長嗟日暮’是從《離騷》中化出(‘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而我又把清照詞語縮減成一句。因與足下語意相符,附帶說及,以博一笑。”
這一段話顯然是他在病中有感而寫的。
大概正因為覺得“時間不多”了,所以他要最后奮力。1998年12月他到長沙,參加一個“毛澤東、鄧小平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研討會,他在會上的發言就是將《望》一文的主題展開,成《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再評價》長文初稿。又轉到廣東、海南游覽,于1999年春節前一周始回京。回京后一邊治療,一邊修改完成那篇長文。4月22日寫信告我:“近作一文,將在《中國社會科學》、《中共黨史研究》五月同時發表(二刊均雙月刊)。社會科學院院報搶先發表了,已印出的是文章的大部分,還有三千多字須待下星期一刊出。茲先送上這一期。此文尚未發表,責難反對之聲已起(因為口頭講過)。為了預先對付攻擊,不免盡可能說周到,處處設防,以致篇幅過長,難免貽裹腳布之譏。”
到了5月間他寄來《中國社會科學》第3期已排印的《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再評價》清樣定稿。我不能不大為驚訝,一個重病在身的人竟有如此大的精力,閱讀大量資料(包括《毛澤東文集》中的許多文章),寫出近二萬字的洋洋大文。文章根據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和《論聯合政府》兩文及其在“七大”會議上和其前后直到取得新民主主義勝利當時,所論述的關于在落后的農業國家里為社會主義奮斗應如何正確處理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關系,這時,毛澤東懂得應當利用資本主義,并且不止一次地批評了民粹主義傾向(這種傾向即認為在經濟落后的國家里可以跳過工業化和社會化大生產,直接依靠農民進入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正像列寧在實行新經濟政策時所說的,俄國是“歐洲一個最落后的國家”,在本國沒有比較豐富的“資本主義遺產”是俄國建設社會主義所遇到的最大障礙,所以提出必須向資本主義學習,認為“不利用資本主義所達到的技術和文化成就便不能建設社會主義”,列寧說,誰如果不懂得這個道理,那就是“沒有一點馬克思主義”。(見《列寧全集》34卷,289頁)中國直到50年代初期,其經濟比當時俄國還落后,當然更應當“懂得這個道理”。毛澤東當時對于這個問題的認識是清醒的。但是到了1953年以后,他的認識起了變化,在行動上就表現為過早結束新民主主義階段,實行所謂“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在工業化剛開始還遠未完成的條件下,就企圖通過農民的人民公社進入共產主義。這當然是空想。這就不可避免地和毛澤東自己曾經批判過的民粹主義掛上了鉤。這樣談論問題,很顯然,是符合客觀歷史事實和《歷史決議》的精神的,尤其為實踐所證明了的。
但是,《再評論》的這種論述決不是否定《新民主主義論》本身,恰恰相反,他指出新民主主義論“包含著在中國的具體條件下,如何利用資本主義以發展社會主義的內容,指出了一條不經過資產階級專政的資本主義社會,避免‘那種可怕的挫折’,但又吸收資本主義的‘一切肯定的成就’的路子。”《再評論》一文旨在總結1953年以后的經驗教訓,借此加深我們對于毛澤東用馬克思主義原理正確處理在中國條件下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關系的完整理論的認識,加深我們對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和改革開放政策的認識,也就是加深我們對于鄧小平理論的認識。
就是這樣一篇文章,發表后竟遭到了少數人的責難和攻擊。胡繩于1999年9月將攻擊《再評論》的一篇主要文章和另兩篇反駁這種攻擊的文章寄給我。很明顯,攻擊不是針對個人的。試看攻擊者的下面這個說法吧:“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迫切任務,不是什么反對民粹主義,而是反對庸俗的生產力論。”看,這又是把“文革”時期“反對庸俗生產力論”那柄達摩克里斯之劍懸掛在一切執行“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人們的頭上了!
而胡繩恰于此時病情加重,五月初腦子發生病變,說明肺部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因此不能不再次入院治療。醫生建議做放療,放射線直接進入腦部不僅痛苦,而且相當危險。這時我到醫院去探視過他一次。不久他又出院了。8月27日來信叫我有便去他那里談談。我去看他,這次沒有談文章的事,好像沒有發生過這回事,只是閑談一些瑣碎的時事問題。我不便久坐,不到半小時便告辭出來了。這是我最后一次見他的面。不久他又到深圳去休息,回來已是2000年春節。他于3月5日來信告我:“我于1999、2000年之交在深圳住了一個月,回京度春節,現準備再去南方,大概會到福建一兩個月。在民粹主義問題上的圍攻似乎就算了了,但我覺得在此問題上尚有發揮余地,不過我已無精力奉陪那些口口口口了。”他寫這信時因病情加重,有些字已難以辨認清楚,但他這時似仍有興致和精力翻刊物,我在《炎黃春秋》雜志上發了一篇論胡適的文章,他也讀了,并在同一封信中寫道:“今天讀了《平心論胡適》文,甚快。……胡適在近代史上地位確應大大提高。我從30年代始寫過評論他和自由主義的文章數篇,但未能盡意。今得足下文,稍可頂50年代之數百萬言。”
他本來說南行歸來時當再聯系,但是此后就沒有再聯系了,我只知道他又到煙臺去休養了一個時期,然后再到上海,在上海治療休養直到逝世。
我記得他最后所說的在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關系問題上“尚有發揮余地”。事實上他在這個問題上已經算是竭盡心力了,而且是在重病中做這件事的。在他逝世后我得到他最后一本文集《馬克思與改革開放》一書,《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關系——世紀之交的回顧與前瞻》、《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論再評論》兩文均收入其中。我建議不論是贊同胡繩觀點的人或責難攻擊他的人都不妨讀一讀這本書。
末了,我還想冒昧提一個問題:不知道目前的鄧小平理論研究者對于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系這個問題是否有興趣?他們又是怎樣看這個問題的?談鄧小平理論如果撇開(或者不重視)這個問題,是否能夠弄清楚鄧小平理論的全貌?
2000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