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者按:文革之后,發軔于“傷痕文學”的中國新時期文學曾制造了文學作品一次又一次的轟動效應,然而隨著新世紀的來臨,新時期文學那些曾風光一時的作家如今身居何處,都在忙些什么?我刊從今年第一期起的系列報道“新時期走紅作家今何在”將一一滿足您了解的愿望。
1980年,葉文玲以《心香》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并一舉成名,繼而《寂靜的山谷》也令全國小說讀者注目。表面上看,后來全國的文學雜志似鮮有葉文玲的中短篇小說,殊不知“嘶發月欲曉,蹄翻草色新;馳驅不厭遠,千里聞鈴音。”——
1942年11月出生于浙江省玉環縣楚門鎮的葉文玲,年屆59歲,生肖屬馬;身高1.59米,O型血,體重75公斤。1955年13歲第一篇小小說在縣報上變成鉛字;1958年16歲在省級刊物發表短篇小說《我和雪梅》,寫作至今46年,完成小說集19部,散文集12部,文集3部(含8卷本《葉文玲文集》);出版作品字數達500萬字以上,平均一年約11萬字,印出的書平鋪疊 起來的高度為1.2米,如此計算,現在雖然尚未達“著作等身”的地步,但指“年”可待——因為,她的個子不會再長,而寫作卻年年增新。
上面說的一年約11萬字又是個什么概念呢?平均下來大概每天寫350字左右。就這數?你會說,稀松平常。但是,要知道這500萬字中的絕大多數(超過480萬字)是在“文革”結束后的1977年至今寫出來的,那么,大約是每年20多萬字,相當于每年完成一部長篇小說 ,這可就教人刮目相看了——在同時代作家中當屬翹楚。尤為可貴的是自 1992年至今,葉文玲一直擔任省作協主席,黨組成員,去年前還一直兼任文學院院長。工作繁忙,而她又如此勤勉不懈,不但將作協諸般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且仍能有量有質地保持著旺盛的創作力,《無夢谷》、《秋瑾》……直至最近付梓的《常書鴻傳》。一部又一部的長篇小說加上不可勝數的散文佳作,從她的筆下源源不斷地如水流淌。無怪諸多文友感嘆:“葉文玲真是匹不要命的奔馬”!
以數字“化(畫)一化”葉文玲,真是非常合適又極不合適,因為數字能非常簡明顯示她的創作成果,但長于形象刻劃又昧于數字記憶的葉文玲,在生活中,她的記數和算術本領是最大的弱項:打電話非拿本子不可,聽人一說數字便皺眉頭——記不住;至于買菜忘了找錢、自己的物品丟三拉四是家常便飯。若不是中學老師言之篤篤說她在初中學習三年全部功課“5分”,真不敢相信她有那么好的數學成績。
“嘶發月欲曉,蹄翻草色新;馳驅不厭遠,千里聞鈴音。”
這是掛在葉文玲家中的一軸中堂,這首詠馬詩為屬馬的著名詩人蘇金傘老先生所作,翟泰豐先生于去年重新為之手書。蘇老贈詩于她時,渾然天成地將葉文玲的名字嵌了進去,稔熟的人都知道,拿這首詩來描摹葉文玲本人,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生肖屬馬的葉文玲,喜歡馬而常以馬自勵。早在1983年,她的一篇自傳便以《駑馬十駕功不舍》為題。看過這篇自傳的黃苗子先生感動地建議她將書室“報秋齋”更名為“十駕齋”,遒勁的大字亦為黃先生所撰,葉文玲為此誠惶誠恐地請妹夫選了優質木板精心鐫刻,標題印章綠泥款識毫不含糊,懸于書房門的這方匾額,堂而皇之地與滿屋書香相輝映。
至于自謙為“駑馬”,自然又是“說來話長”。
五七年的那場政治風暴,使考上省級重點高中的葉文玲還沒有來及上完一課,便因哥哥被劃“右派”的株連而取消了學籍,不得不淚眼婆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她夢思夜想的學堂。在最需要知識灌溉和滋潤的階段,驟然被砍斷了求知的翅膀,對于葉文玲來說,無疑是極為殘酷的打擊;沒能在高等學府里用豐沛的知識武裝自己,成了她此生最大的遺憾。多年后,一位評論家朋友曾援引此事并以“少了一個大學生、多了一位好作家”來為“壞事變好事”這一論說作證;多年后,葉文玲在面對大學生們述說這段往事時更加語重心長:作家不一定都由大學課堂造就,但上過大學的作家會是個功底深厚的好作家……
對于今日的葉文玲而言,成功早已不再陌生。從1980年的《心香》、《寂靜的山谷》開始,她的小說、散文無數次地榮獲全國和各地各部門的大獎,各種各樣的獎狀堆滿一大抽屜;1992年是她致力于散文創作的一年,這一年她的單篇作品獲獎超過20次;1994年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無夢谷》,又使她在第二年被“紐約國際文化藝術中心”授予“中國文學創作杰出成就獎”。
成功對于葉文玲而言,永遠只是鞭策她不斷前進的動力。面對《無夢谷》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她絲毫沒有因陶醉而懈怠,而是馬不停蹄地又拿起了筆,在積累并研習了大量的史料后,她又以“發燒”般的激情日夜沖刺,終于在1997年,又以80個晝夜寫出了《秋瑾》這樣一部“浪漫而又寫實”的24萬字的歷史小說。
永遠不滿足于已有的成就,永遠尋求突破和提高,這正是葉文玲對自己的嚴格要求,為文如此,為人亦如此。
1998年,葉文玲從事文學創作40周年之際,8卷本《葉文玲文集》由作家出版社出版。《文集》總共收錄了葉文玲歷年創作的重要作品400篇(部),共計380余萬字。這厚厚的8卷本《文集》,是葉文玲40年創作生涯的的一次鄭重的總結和匯集。當文朋藝友紛紛表示祝賀時,永遠有著“大學情結”的葉文玲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而又合乎情理的“葉文玲式”決定:在浙江大學正式聘請她為該校兼職教授時,她將《文集》所得的稿費收入,捐資10萬元在浙江大學設立“新葉文學獎”,鼓勵扶持大學校園中的文學愛好者,發現和推介大學生中的新人新作。這一舉措在與她同齡的作家群中尚屬開天辟地之舉,而后聞訊的“廣發”銀行杭州分行為其德行所感,在此基金上又加一籌。甘露如滋,新葉紛紛,首屆頒獎儀式已在2000年秋隆重舉行。如果說,屬馬的葉文玲一直在文學這條道路上昂首馳驅、奮力前行的話,那么這一回,她又一次領先了。
領先的葉文玲依然沒有放慢自己的步伐,工作之余,依然以每年20萬字左右的速度縱馳。她一向扶攜后學,凡青年作家請她閱看文搞寫序作評,她工作再忙也從不推諉,自己寫作更是鍥而不舍,在創作長篇小說的間隙,許多意境優美、文筆雋永的散文,仍是淙淙如泉地瀉見于全國各地的報刊上,為眾多讀者所喜愛。
在內心深處,葉文玲最不能忘情的是小說。于是,短暫休整后,一部描寫藝術家常書鴻先生的人物傳記《敦煌守護神》,又在2000年如火的8月誕生了。
作家景仰于自己筆下的人物,是順理成章的。然而如果要把這種景仰傳達給讀者,使讀者產生共鳴,這就需要有點功夫。為了這位人所共敬的“敦煌守護神”的精神能夠真正“出神入化”,葉文玲跋涉萬里,兩下敦煌,沿著常書鴻的足跡走遍東西南北;繼而又多方聯絡,終于在有關部門的支持下專程前往法國,去常先生曾經游學的里昂和巴黎查考;采訪筆記厚厚地記了三大本,談話的錄音磁帶總長超過50個小時,在歐洲訪問完畢將要啟程回國時,不料橫禍飛來:在意大利火車上卻不幸遭遇“ 三只手”的光顧——機票、證件、相機、物品和裝著所有現金的背包被竊,一下子身無分文,差點不能登上回程班機。異國他鄉,語言不通,得遇這般“洗劫”,無論是誰都會呆若木雞,不知所措。事情過后,心有余悸的葉文玲在談起這段遭遇時,雖然感嘆不已,但掛在臉上的卻還是那種不長記性的憨笑:“好,別的東西都丟了,幸虧筆記本和錄音帶還在。我總算知道意大利小偷的厲害了……”
辛勤的汗水終究要灌溉出美麗的花朵。在這部即將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的40余萬字的《敦煌守護神》中,常書鴻先生的形象被完整豐滿地呈現于世人面前,常先生的夫人李仙和女兒常沙娜在看了刊于報紙的部分連載后,連連對她言謝不盡……
“歲歲為文,獨言于紙;生生所好,相期以茶”。這是掛在葉文玲客廳中的又一條幅。它不但昭示了葉文玲勤奮進取的工作精神,也表達了她恬靜淡雅的生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