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鋼城出現群燕奇觀,令我興奮不已,不僅眼前,而且思緒中總是出現燕子的影子和對燕子的情愫,出現燕子與人、與環境、與社會的思索與遐想……
古老的《詩經·燕燕》篇中就有對燕子美妙地歌詠:“燕燕于飛,差池其羽,頡之頏之”。意思是說,燕雙飛,雙飛燕,尾羽差池似雙剪,上揚下掠舞翩翩。古往今來,以燕為詩、為文、為舞、為畫、為名、為劇者,層出不窮。
春燕、夏鵑、秋雁、冬鵲,在我國素有“四季鳥”之說,尤其視燕、鵲為吉祥之物,人世神靈。唐宋以來以燕為詩文者更是信手可拈。白居易《錢塘湖春行》中有“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的佳句,白居易的詩友劉禹錫《烏衣巷》中有“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妙言。每當讀到這些詩句,我就自然而然想到燕子,這春的使者給窮苦人家帶來的企盼與喜悅。冰雪消融,大地解凍,楊柳吐翠時節,那一對小燕子透過天窗,飛到我家窯洞的木梁上,用銜來的草泥修繕木梁上的窩巢。那美妙的叫聲給我們帶來了溫暖,也帶來了歡樂。這時,我們可以走出封閉的寒窯,去沐浴太陽的光熱,走向野外,吹響口邊的柳笛,覓來補充口糧的野菜。
北宋詞人晏殊《浣溪沙》中的“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可謂千古絕唱,膾炙人口。代表北宋詩文最高成就的蘇軾在《蝶戀花》中亦有“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的詩情畫意。描寫燕子的絕妙華章當屬南宋詞人史祖達的傳世之作《詠燕》:“軟語商量不定,飄然快拂花梢”,“愛貼地爭飛,競夸輕俊”。詠物細巧,形神俱似,傳神之筆把春燕的纏綿投機、飄飄欲仙、輕捷美巧刻畫得精細人微、淋漓盡致,使一切詠燕之作都黯然失色。一代偉人毛澤東六十年代重上井崗山留下詩篇:“到處鶯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抒發了人民當家作主,一派祥和安寧的激情,以及詩人作為政治家、軍事家和藝術大師敢教“舊貌換新顏”的文韜武略。
……這都是記憶中顯現的、文苑中描繪的燕子。而現實中、眼前的燕子——蔚為壯觀的燕子群,卻出現在我們這戈壁新城。昔日這里是被人們稱為“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風吹沙石跑”的不毛之地,如今已成為一座美麗的現代化工業城市。從去年盛夏到深秋,今年更早一些,我驚奇而興奮地發現這里群燕如潮。無論是艷陽高照時,還是雨過初晴后,是云腳低垂時,還是細雨中,從清晨到傍晚,都可以看到十里鋼城,十里飛燕的罕見景觀。
十里鋼城,十萬人家,有著她獨特的迷人風韻。工廠如花園,城區似別墅。寬闊筆直的街道兩旁,是不高的建筑樓群,裝扮得色彩斑爛,顯得暢達而靚麗。她沒有其他大都市那樣令人窒息的喧囂和空氣污染,那樣令人目眩頭暈的摩天大樓,那樣令人焦心的滾滾車流、人流。街道兩旁栽有整齊的國槐,長到四、五米高,亭亭玉立,就像風姿綽約的妙齡少女。國槐的葉子翠綠如茵,槐花盛開燦爛如金。排排樹身被粉刷得潔白如雪,恰似少女飄逸的長裙。樹溝的沃土里鮮花絢爛,芬香撲鼻,賞心悅目,使人陶醉。一雙雙、一隊隊、一群群的燕子,成百上千,或穿梭其間,或與人為伴,為這新城盡情地歌唱著,歌喉是那么美妙動聽;伴這環境歡愉地飛舞著,飛舞的是那樣輕巧自如。我出神地望著這人世間的精靈,有時候她朝我相向飛來,擦肩而過。我小聲對燕子說,小心點,別讓我碰疼了你。燕子好像不加思索地回答:放心吧,不會的。我問燕子:你怎么老是飛呀飛的,飛累了就休息一會吧。燕子答道:我不會疲倦的,越飛越舒坦,就像你們乘車、散步、扭秧歌一樣。是的,小燕子,我知道你的靈巧與神奇,只是作為朋友,我內心在關愛你,你知道嗎?萬物都有靈氣,我想燕子是會知道的。
燕子與圣潔之地為伍。哪里有鶯歌燕舞,鳥語花香,那里就有安居樂業,祥和安寧。我們這城市如詩如畫,人杰地靈,處處欣欣向榮,繁花似錦。人們視花木如手足,待燕子如嘉賓。但愿我們這個城市春風 常駐,美德永存;環境的優美,社會的祥和,人們的愛心,人與鳥類、與花木的善待永在。哦,可愛的小燕子,但愿你飛來不再去,飛去再歸來,永伴我行。